华珏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正得意之际,他和甲板角落里的黄毛丫头对上视线了。
“是你!”
“小牛犊子!”
季昭也惊喜地叫道。
华珏气势汹汹冲过来,听见季昭叫自己什么后,憋红了脸。
“是华家独子!”
也不知道季昭是有意还是故意,又重复了一遍:“小牛犊子哥哥!”
表情天真无邪,华珏简直有火发不出,他身边环绕着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
“华少爷,这是你的朋友吗?”
华珏闻言,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干脆地推了季昭一把。
“你一个凡人,谁准你上船的,快滚下去!”
季昭一时不察,一屁股坐到地上,脑子瞬间一呆。
她被欺负了!
华珏还在那儿说:“哦,你肯定是去做了哪家的奴隶才被带上来的!你这种低贱的蝼蚁,连为我等修士提鞋都不配!”
“少爷说得对,贱种就是贱种!”
说、说好不会被欺负的,三师兄知道了肯定会嘲笑她的!
这么一想,季昭也火了,眼中仿佛燃起两团小小的火焰,大喝一声:“你欺负我,我也要打你!”
话还没说话,她就像小炮弹一样撞进人群中,直取敌方“首脑”。
顿时听取哭声一片。
季昭骑在华珏身上,提起小拳头就往华珏脸上砸。
她被扶玉山养得很好,力气足胆子大,面对大孩子也毫不害怕,一只手死死抓住华珏的头发,另一只手猛击对方面部。
“让你欺负我!”
跟着图南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倒是打架的招数烂熟于心了。
图南教过她,如果不想要人性命,又想让对方长记性,就往脸上打,打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人家才会怕。
季昭谨记于心,时不时就拿出来温习一下,现在也算学以致用。
之前说过,她还不会控制手臂里的灵力,这回打架倒是被激起了凶性,灵力无意识运转输出,很快就见血了。
只不过见的是华珏的血。
华珏被打懵了,好在得益于家族里的训练,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掌将骑在身上的季昭打飞出去。
季昭在地上滚了两圈,脑袋磕到地上才停,晕晕乎乎爬起来,两行鼻血蜿蜒滴落。
她扔掉从华珏脑袋上拽下来的头发。
地上有一颗牙,是华珏的。
华珏捂着嘴,双眼肿成一条缝,发际线秃了一大块。
“唔唔唔唔唔,唔!”
叽哩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手势也懂了。
他身边几个大孩子对视一眼,呈包围趋势逼近季昭。
季昭拿手背擦了一下鼻血,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忽然深吸一口气,发出中气十足的大笑:“哈哈哈!”
“她吓疯了吧?”
“好机会,快上!”
那几个大孩子饿狼般扑上来。
霎那间,以季昭为中心,甲板上狂风大作。
甲板上的惊叫咒骂此起彼伏。
“卧槽,哪个龟儿子在施法!”
“停下,老子的卷子!”
首当其冲的是离季昭近的小孩子们,修为低,几乎是一起风就飞了出去。
场面很是精彩,一滴水滴下来,不是雨,是他们的眼泪。
兵荒马乱之际,一声暴喝在季昭耳边炸开。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乱星槎上作乱!”
脑子嗡的一声,季昭短暂失聪了,视线中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红色提示。
【蹲下!】
来不及思考,季昭抱头蹲下,只觉一道劲风从她头顶飞过去。
“嗯?居然能躲过去?”
狂风平息,孩子们安稳落地。
一双黑色布鞋进入季昭的视线。
“你是哪家的孩子,敢在乱星槎上惹事?”
季昭维持着抱头的姿势,抬起头,吸吸鼻子,两行鼻血还是控制不住地流到嘴巴上。
眼前是个留着黑色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眼角的细纹和下垂的嘴角,都显得他十分严肃。
“我是扶玉山的!”她大声自报家门。
结果对方本来就严肃的脸,更加沉了下去。
“哼,怪不得,一屋子惹祸精!”
“陈夫子,就是她,你看,这都是她打的!”
华珏趁机告状,引来一片附和声。
“对对,那么大的风,我们差点死了!”
“把她赶下去!”
“赶下去!”
华珏嘴角挑起得意的笑,眼中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季昭拍拍衣裳,站起来,毫不怯场地大声说:“你怎么不说是你先动手的!”
“你、我!”华珏支支吾吾。
在陈夫子投来冷漠质问的目光后,他更慌了。
陈夫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季昭可不会任由他们乱说一气了。
“他们骂我杂种、贱种!”
她的声音大到整个甲板都能听见。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华珏的目光顿时变得异样了。
有人嘀咕:“看来东洲第一世家也教子无方嘛!”
“嘶,这素质比剑修还差啊!”
“狗东西谁说的,站出来咱练练!”
黑衣剑修一听不乐意了,刷起袖子就要战斗。
陈夫子“嗯”了一声,余光扫过之处,都偃旗息鼓,安静如鸡。
季昭的眼泪说来就来,金豆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呜呜呜我打小没了娘亲,是扶玉山的师兄师姐们把我拉扯大,呜呜呜,夫子太过分了,居然这样说他们!”
陈夫子面对眼泪攻势也是毫无办法,不自在地摸着胡须。
华珏还要再说话,他冷脸以对。
“连个刚入道的小姑娘都打不过,你等回去加训!”
小孩子们顿时一个个都苦了脸。
打了胜仗,季昭刚高兴没多久,就听见陈夫子冷酷的声音:“至于你们两个,下船后把学宫门口的一千级台阶扫了。”
“凭什么!”
华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就要叫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
季昭抢过话头,声音抑扬顿挫:“华家独子!”
要说的话被别人说了,华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变换不定。
陈夫子嘴角动了动:“目无尊长,你二人再加一千级!”
这下轮到季昭愁眉苦脸了。
早知道不接话了!
说话间,船停了,只见陈夫子的宽大袖袍一挥,两个小不点顿时从船上飞了下去。
还能听见季昭“啊啊啊”的声音。
等谢怜竹匆匆赶来,面对的就是陈夫子的冷脸。
“你,抄一万遍《洛神赋》,明天早课时交给我。”
“啊?”无辜中枪的谢怜竹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