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有些惊讶地看着罗斯福,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罗斯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知道为什么他们选择甘愿熔成钢水吗?”
赤城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接过那只水壶,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壶身时,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定睛一看,发现壶身上竟然刻着中途岛海战中自己的舰徽!
罗斯福似乎注意到了赤城的反应,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顺着赤城的目光看去,轻声说道:“你们的飞行员被捞上来时,口袋里塞满了写给家人的涂鸦。”
赤城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禁想要知道那些飞行员们最后画了些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罗斯福突然弹响了他手中的烟斗。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甲板的裂缝中突然涌出了许多泛黄的纸片,它们像被风吹起的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赤城定睛一看,这些纸片上竟然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有零式战斗机的素描,有折成纸鹤形状的作战指令,还有用血画着笑脸的求救信号……
一张纸片如羽毛般轻盈地掠过赤城的指尖,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它。当她看清纸片上的内容时,心中猛地一紧,那张纸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等我回家吃樱饼。”
“人啊……总在钢铁里藏些可笑的东西。”罗斯福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严肃,“就像你的舱室里,是不是还锁着 1937 年吴港船厂工人的饭盒?”
赤城的身体猛地一颤,猛然抬头,她的舰体记忆被瞬间刺痛——那些饭盒里装着的,是发霉的饭团,盖子上刻着“造舰报国”四个大字。
而此刻,罗斯福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锈迹斑斑的铝盒,那盒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了里面暗淡的金属。
赤城瞪大了眼睛,看着罗斯福打开铝盒,里面竟然装着半块已经风化的樱饼,那樱饼的颜色已经变得灰暗,显然已经放置了很长时间。
“看!你们的机械师饿着肚子检修舰载机时,靠闻这个的味道挺过去。”罗斯福将樱饼掰成两半,递过其中的一半给赤城,“尝尝?这可是 92%的淀粉,3%的盐,剩下的 5%,就是谎言——‘皇国必胜’的味道。”
赤城轻轻咬下一口樱饼,就在这一瞬间,舰体记忆如潮水倒灌:她仿佛看到了船厂中那些可怜的童工们,在冰冷的龙骨下蜷缩着身子,试图用彼此的体温来取暖;
她看到了那些母亲们,含着泪拆掉了家中供奉的佛龛,将里面的铜铃捐献给军部,以支持战争;
她还看到了那些学生们,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教科书熔化,制成了一颗颗炮弹……
【樱饼的谎言隐喻:樱饼是日本传统点心,文中将其成分拆解为“92%淀粉+3%盐+5%谎言”,揭露军国主义用虚假口号(如“皇国必胜”)掩盖民生凋敝的真相】
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赤城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她的樱色狐火也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暴涨起来,熊熊燃烧。
“愤怒吗?”罗斯福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的轮椅缓缓地轧过甲板上的野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赤城转过头,看着罗斯福,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也曾在白宫的地下室里,愤怒地撕碎那些阵亡名单。”罗斯福说道,“但后来我发现,比起撕纸,种花更能羞辱这场战争。”
他指了指甲板上的一条裂缝,裂缝中生长着一朵洁白的小花,“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罗斯福问道,“这是冲绳的铁线莲,一种专门生长在炮弹坑里的品种。”
【铁线莲的象征:冲绳是二战最惨烈战场之一,铁线莲在弹坑开花代表生命对战争的胜利,呼应罗斯福“种花比撕名单更羞辱战争”的和平哲学】
海风骤然刮起,赤城的和服广袖被灌满咸腥的风,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无数的声音,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听到了天城在横滨港教孩子们唱渔歌的声音,那歌声清脆悦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她听到了加贺在佐世保船厂调试救灾拖轮的声音,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和平的渴望;
她还听到了夕立叼着和平条约冲进东京湾的声音,那是一种对战争的唾弃和对和平的期盼……
“赤城小姐。”罗斯福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的声音与浪涛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知道战列舰和游轮的区别吗?”罗斯福说着,指向了远方的海平线,赤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灯火通明的客轮正缓缓驶来,“同样的钢板,装炮弹还是装钢琴,取决于你信什么能击穿人心。”
赤城的九条棕色狐尾如同瀑布一般缓缓垂落,每一条尾巴都柔软而飘逸,当最后一条尾巴的尖端触及锈迹斑斑的甲板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腐朽不堪的甲板上,竟然如同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樱花开般,骤然绽放出一片绚烂的樱花,这片樱花如梦如幻,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然而,罗斯福的轮椅却开始缓缓下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罗斯福却显得异常从容,他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随着烟雾袅袅升起,他的身影在朦胧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该醒了——顺便一提……”罗斯福的声音十分平静,他的手指微微一撮,一颗生锈的铆钉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颗铆钉看起来毫不起眼,上面布满了铁锈,但罗斯福却将它视若珍宝,他轻轻地将铆钉抛向赤城,仿佛这是一件无比重要的礼物。
赤城见状,连忙踉跄着向前两步,伸手接住了那颗铆钉,当她看清铆钉上刻着的小小字样时,心中不由得一震——“再致那些…所有未完成的未来——F.d.R.”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梦境,“起床了!起床了!各位!”那是指挥官的声音,这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在赤城的耳畔回荡。
赤城猛地睁开双眼,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她的意识逐渐清晰,回想起刚刚那个梦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十分复杂的感觉。
而当她完全回到现实时,赤城感受掌心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乍一看,是一颗铆钉和一瓣樱花,而后她将这两件物品小心翼翼地放进和服内,赤城催动着体内的力量,刹那间,只见一道樱粉色的狐火在她的掌心跳跃着——
跟自己以前那赤红色的狐火充满暴力不同,这是带着新生与希望的力量,而就在这时,天城的声音打断了赤城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