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12日,珠海拱北口岸。
一辆黑色奔驰S600缓缓驶入“扬帆国际金融中心”地下车库,车窗贴了深色防窥膜,车牌被临时更换为澳门单牌车“mA-8888”。谢一扬坐在后排,指尖轻轻敲击着真皮扶手,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跳动的K线图上——珠海西区填海地块的评估价正以每分钟5%的速度攀升。
“老板,认购资金突破2亿了。”副驾驶上的财务总监刘明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里压着兴奋,“散户还在疯狂加仓,根本没人看合同细则。”
谢一扬轻笑一声,划动屏幕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那是三天前珠海市规划局的内网截图,红色印章盖着“远期规划调整,仅供参考”的免责声明。他指尖一弹,文件化作数据流消失在云端。
“告诉他们,这是‘大湾区政策红利最后一班车’。”
期权的糖衣炮弹
拱北香江大酒店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将“珠海西区二次开发期权认购会”的横幅照得金光灿灿。三百多名投资者挤在临时搭建的电子屏前,眼睛死死盯着不断刷新的认购金额。
“各位老板!”台上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主持人挥舞着激光笔,ppt翻到一页卫星地图,“看这片填海区!深珠通道的桥头堡!扬帆集团已经拿到政府批文,三年后地价至少翻五倍!”
台下爆发出一阵骚动。穿貂皮大衣的温州老板娘拽住客户经理:“小兄弟,这期权咋买?”
“姐,十万起投,年化保底20%!”客户经理凑近她耳边,“谢总亲自担保,到期可以按评估价兑换地块,或者现金赎回!”
角落里,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皱眉翻着合同,突然指着第37条小字问:“这‘不可抗力条款’什么意思?”
客户经理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拍大腿笑道:“哎呀这是标准模板!台风地震才算不可抗力,珠海三十年都没见过地震!”
谢一扬站在二楼VIp室的单向玻璃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张铁柱的机械臂递来平板,显示着实时数据:327名投资者已打款,累计金额2.8亿。
“让《南方财经》发通稿。”谢一扬解开西装纽扣,“标题就叫《民间资本抢滩大湾区,扬帆期权单日认购破纪录》。”
精密操控的绞肉机
深夜十一点,珠海横琴的地下钱庄。
五台点钞机同时轰鸣,成捆的百元大钞被塞进印着“海鲜干货”字样的纸箱。谢一扬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澳门黑市外汇经纪人阿廖沙清点美元现钞。
“谢生,3.8亿人民币换成4800万美金。”阿廖沙的粤语带着斯拉夫腔调,“按规矩抽2个点,剩下4690万今晚到开曼账户。”
谢一扬没接话,指尖敲了敲桌面。张铁柱的机械眼突然红光暴闪,投影出珠海市国土局的内部文件——规划科科长老王正颤抖着签字,将西区填海地块从“商业用地”调整为“生态保护区”。
“明早七点,珠海电视台直播新闻发布会。”谢一扬从雪茄盒里弹出一支古巴cohIbA,“让老王穿那套我们送的杰尼亚西装。”
阿廖沙咧嘴露出金牙:“那些买期权的散户……”
“台风‘艾莎’后天登陆珠海。”谢一扬划燃火柴,火苗映得他瞳孔幽深,“风力14级,百年一遇的‘不可抗力’。”
暴雨中的收割
1991年11月15日,珠海情侣路。
狂风卷着咸腥的海水砸向“期权兑现中心”的玻璃幕墙,三百多名投资者在暴雨中疯狂捶打铁门。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着市政府公告:“因台风灾害及生态保护需要,西区填海项目无限期暂停……”
穿貂皮的温州老板娘瘫坐在积水中,手里攥着已成废纸的期权合同。鸭舌帽青年突然冲向前台怒吼:“你们早知要改规划!这是诈骗!”
保安队长一挥手,二十名黑衣壮汉从侧门涌出。人群瞬间被冲散,惨叫混着雷声淹没在暴雨里。
三公里外的澳门文华东方酒店,谢一扬站在全景窗前俯瞰对岸的混乱。电视里正播放着专家访谈:“……极端天气属不可抗力,投资者应理性看待市场风险。”
张铁柱的机械臂递来卫星电话,周明远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证监会有人质疑,要不要压一压?”
“让《人民日报》发评论。”谢一扬看着乌云中劈下的闪电,“题目就叫《警惕民间资本过热,规范金融创新秩序》。”
挂断电话,他转身走向套房卧室。床上摊开着下一份策划书——《海南房地产信托基金(一期)募集方案》。落地窗外,台风将珠海沿岸的期权广告牌撕成碎片,纷纷扬扬洒向漆黑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