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石秀连忙抬头,看向后门。
远远看见后门打开,丫环迎儿伸出头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左右无人,又退了回去。
随即,从门内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高挑,妇人打扮,身披盖头斗篷,看不清面目。
那妇人从杨雄家出来,也不回身与迎儿告别,便径直出门向左,沿着街道快步走去。
待那妇人走后 ,丫环迎儿又伸头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退回后门内,关门上栓,打着哈欠回去了。
石秀在暗处等着丫环迎儿关上门,方才从隐身处出来,朝着那妇人远去的方向跟去,远远地跟在那妇人身后。
只见那妇人左拐右转,最后去了报恩寺方向。
到了距离报恩寺不远的地方,那妇人一把扯下妇人衣衫,露出一个圆溜溜光滑的脑袋和一身僧衣。
果然是和尚!
那小贼当真没有说谎!
哥哥如此豪杰,却讨了一个淫妇。
趁着哥哥在牢狱当值,竟夜夜与和尚私通!
石秀心乱如麻。
一边儿想着应该怎么告诉杨雄,一边儿迷迷糊糊地走回了杨雄家中。
到了前院,石秀推开自己的房门,赫然发现嫂嫂潘巧云端坐在主位,丫环迎儿侍立在旁。
石秀不由吃了一惊。
这淫妇来我房中做甚?
见石秀回来了,迎儿悄悄走出去,将房门从外面关上,亲自看守着门口。
石秀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很不妥当,欸了一声,想要阻止。
就听嫂嫂潘巧云开口道:“叔叔大早上的哪里去了?”
石秀心中冷哼一声:这淫妇做下这等不知羞耻之事,不知反省,居然还有脸来问我!
石秀黑着脸说道:“早上醒了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潘巧云心道,这厮莫不是真的想要抓奸,跟踪师兄去了?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幸亏我来了,不然等他告诉官人,我还傻傻不知。
潘巧云娇唇轻启:“哦?莫非叔叔有心事?”
石秀看了一眼潘巧云,冷着脸说道:“外面的野猫发春,嚎叫了一夜,闹得人心烦!”
潘巧云听了石秀含沙射影的话,气得当场就要翻脸。
咬了一下牙关,终于忍住了。
潘巧云调整呼吸,缓缓说道:“外面的猫,又不是自家事,管那么多作甚。“
说着,自桌子上取过一个包裹,递给石秀。
“天气凉了,奴家亲手给叔叔做了件衣裳,叔叔试试合不合身。”
石秀接过包裹,也不行礼,淡淡说了一句:“多谢嫂嫂!“
手中包裹也不打开。
潘巧云抬眼看着石秀:“叔叔打开试试,若是不合身,奴家再为叔叔改改。“
石秀被看得不自在,于是解开包裹,见里面一件衣服,衣服上面放着一块手绢,里面包着两根金条。
石秀看了一眼潘巧云,潘巧云盯着石秀眼睛,开口问道:“叔叔,这衣裳合身么?“
石秀迟疑一下,对潘巧云说道:“嫂嫂,你的东西放错了!”
潘巧云见石秀不肯收,不由失望,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对石秀说道:“这是嫂嫂特意为你做的。”
石秀沉着脸:“无功不受禄,嫂嫂的心意小弟领了。这金条,小弟消受不得!”
潘巧云见石秀执意不肯收,知道石秀是铁了心要告诉杨雄了,心下烦躁。
潘巧云脸色一沉,问道:“我家官人说是跟你结拜,其实不过是给了你一个下人的活计,把你当下人使唤,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么?!”
石秀沉声说道:“既然结义为兄弟,自当视为亲兄长!”
潘巧云气急:“不知好歹!就看看你兄长是不是也当你是亲兄弟!哼!”
说完,打开房门,气冲冲地对迎儿说了声:“咱们走!”
就往后院走去。
石秀跟着走出门,看着潘巧云的背影,心情复杂。
正在这时,大门吱扭一声打开,杨雄一脸疲惫的走进来。
石秀扭头一看,见是杨雄从牢狱当值回来了,连忙上前招呼:“哥哥回来了?小弟有话跟哥哥说。”
走在前面的潘巧云听到身后动静,见是杨雄。
潘巧云担心石秀告状,连忙转身小跑过来:“官人在府里当了一夜差,现在累了吧?”
“妾身早在楼上房里为官人备好了热水,温好了酒菜,官人烫烫脚,然后吃些酒菜垫垫饥,再好好歇息一下。”
杨雄在牢狱里值了一夜班,走回家中,又累又倦,此时听到娘子在家里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深感欣慰,于是说道:“有劳娘子了!”
潘巧云拉着杨雄的胳膊就往后院走。
石秀在后面叫到:“大哥!”
杨雄回头看了石秀一眼,说道:“愚兄有些疲累,先去歇息片刻。兄弟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不迟!”
说完,转身向后院走去。
潘巧云回头看了一眼石秀,见石秀气鼓鼓的样子,示威似的微微一笑,转过头和杨雄进后院去了。
留下石秀一人在后面失望地望着杨雄。
潘巧云挎着杨雄胳膊上了楼,在迎儿的帮助下,为杨雄脱下靴子,伺候着他烫了脚,换了一双居家的鞋子,又净了手。
两人这才一起来到酒菜桌前。
潘巧云坐在杨雄腿上,殷勤伺候杨雄吃肉喝酒。
酒到半酣,潘巧云期期艾艾地问道:“官人,你以后能不能不在夜里当值了呀!哪怕咱们少拿些月俸也好。”
杨雄兴致正高,调笑道:“怎么,娘子夜里独守空房,想念我了?”
不等潘巧云回答,杨雄就自己说道:“娘子如花似玉,我杨雄何尝不想夜夜在家陪着娘子?!”
“只是自古当差不自在,吃了这碗饭,我也是身不由己呀!还望娘子多多见谅!”
潘巧云听了杨雄的话,神情落寞,满眼失望,数次欲言又止。
杨雄见了,心生奇怪,出言问道:“娘子可是有事?”
潘巧云纠结了半天,方才期期艾艾说道:“算了,还是别说了吧,官人为了这个家,夜夜当差,已经很是劳苦,巧云不能再给官人心里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