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春楼,天字第二号包间。
包间的酒桌上坐着两人。
坐在主位那人书生打扮,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这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病书生端着酒杯,时而拿起,时而放下,但杯中的酒,不曾半点沾唇。
病书生对面那人,衣着华贵,商人打扮,举手投足之间,便会引得脸上的肥肉发颤。
和消瘦的病书生相比,那人简直,就是一头让人作呕的肥猪。
肥猪商人不敢吱声,生怕打扰了病书生的思考。
别人不知道,肥猪商人可是很清楚,打扰了病书生思考是什么下场,断手断脚那都是轻的,被拉去点天灯都是随意的事。
病书生缓缓开口,“张老板,你有什么想法?”
肥胖商人也就是病书生口中的张老板,他战战兢兢地道:
“许先生,我一切都听许先生您的安排。”
病书生皱着眉头,厌恶地看向肥胖商人,心里骂道:一点作用没有的蠢货,除了吃还会做什么事?
病书生咬着牙,恨不得一脚踹在肥胖商人的肚子上,将他一肚子的肥油拉出来点天灯。
“什么都听我的安排,那我现在要你去死,你去吗?”
张老板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道:“许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沈万三我也认识,我也没有得罪他,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许先生,你明鉴啊!真不是我,我对大人忠心耿耿,我绝对没有背叛啊!”
病书生斜了张老板一眼,冷冷地道:“我有说你背叛了吗?你在怕什么?”
张老板额头全是冷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起来吧!张老板,地上凉。”病书生安抚张老板后,又紧接着跟了一句,道:“这件事那位大人十分看重,如果办不好,你是知道后果的。”
“你也别想着推卸责任,我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任务失败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齐心协力地划船才是正事,你说是吗?张老板?”
张老板坐在凳子上,只有半个屁股挨着凳子,全身紧绷,不敢说一句话。
病书生继续道:“张老板,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张老板擦去额头的汗珠,颤巍巍地道:“许先生,不如由我出面,去天字一号包间,和沈万三说和说和?”
病书生却道:“我早就派人去了天字一号包间,这就是得到的回应。”
病书生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写着,花魁杜十娘。
“沈万三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和大人作对。”张老板气愤地道。
“这里是京都,不是晋地,自然有人不在乎那位大人的虎威。”
病书生揉着太阳穴,叹息一声,道:“你确定杜十娘背后没有任何的势力?”
张老板都要哭出来了,道:“许先生,我派人去调查过三次,杜十娘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并没有大背景。”
“我真不知道杜十娘和沈万三是怎么搞在一起的。也许,也许……”
张老板也许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那个答案,那个答案实在是太扯淡了,张老板自己都不信。
许先生道:“你的意思是沈万三是听了杜十娘的歌声,所以怒砸数万两黄金,就为了让杜十娘成为花魁?”
张老板点头,却又很快摇头。
病书生也在纠结,这个沈万三和杜十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现在而言,怎么看沈万三都是在给杜十娘造势。这和他们捧墨梅姑娘是一个路子。
墨梅姑娘是重要的棋子,今夜名动京师,方能引得达官贵人的光临,从而窃取情报。
可沈万三的插手,墨梅姑娘就成了陪衬,名动京师的结果达到了,可众人的眼中只会有第一名的花魁杜十娘,第二名的墨梅就只能是背景。
“既然想斗富,那就来吧!”
病书生眯起眼睛,恶狠狠地说着,“张老板,我记得你有一件琉璃器对吗?”
张老板心中苦涩,许知聪这个王八蛋,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张老板虽然是晋商联合钱庄的老板,但他能使用的流动资金也是有限的。
晋商联合钱庄是晋地各大商人一起凑钱开的钱庄。张老板只是得了那位大人的青睐,所以成了钱庄的老板。
这次让墨梅姑娘出名,那位大人允许调用的资金只有万两黄金。那一百五十张黄金花票就已经将可调用的资金消耗一空。
至于那五十年的女儿红,更是张老板的私产,这都是不能报销的。
没了也就没了。
如果这次任务完成,大人还可能看在张老板用心的份上,给张老板一点补偿,可任务失败,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要被那位大人责罚。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就要懂得及时止损。就现在来看,沈万三时真的财大气粗。
不仅有致远书斋,还有杏花斋,更是有着天泉酒庄。如此多的产业,怎么看都是一个不能得罪的豪商。
这要再拿琉璃器和他比拼财力,只能是自取其辱。
琉璃器送出了,只怕再也拿不回来。
墨梅姑娘和那位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件琉璃器一旦当作任务送给墨梅,就等于落到那位大人的口袋里。
张老板气啊!没吃到羊肉惹了一身骚不说,自己还要亏一大笔私产。
“怎么你不乐意?”病书生冷冷地道,“你不想为那位大人效力了?”
张老板哪里敢说不啊!一番纠结之后,张老板明白,他没得选择。
“怎么会,只要能为大人效力,我就算倾家荡产都乐意。”
“区区一件琉璃器而已,不足挂齿。”
嘴上这么说着,可张老板的心都在滴血,那件琉璃器他可是花足足五万两黄金才弄到手的。
病书生嗯了一声,很是满意地道:“不错,你对大人的忠心,我一定会如实相告,别为这点钱难过,等以后,大人得了天下,你就是从龙之臣,以后要富贵有富贵,要地位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