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练离宫的时候,延禧宫发生了大事。
仪贵人受金玉妍蛊惑,在雨夜刺杀娴常在不成,自戕。
玫常在拿着鞭子冲进延禧宫对着娴常在就是一顿毒打,不久后,延禧宫更是出现了毒糕点。
短短五天,延禧宫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地方。
皇帝迫于无奈,为保住青梅的小命,只能憋憋屈屈将人贬为庶人,迁居冷宫。
“给内务府递话,乌拉那拉庶人要进冷宫,身上自然不能带不合规矩的东西…”
云舒的话萦绕在月见耳边,心中对云舒的敬重之心也越发深刻:云舒姐姐是记情的。
碧琴听着进忠的圣旨,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水芝趁此机会,又回了内务府,使了金玉妍给的银子,只等着内务府重新给她安排。
碧琴这一晕就是一下午,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避开了被如意带进冷宫伺候的算盘。
最后是三宝、菱枝、芸枝三人去送的如意,如意背着一个小包裹,独自进了冷宫。
秋日的天空被洗得发白,高远而清冷,铅灰色的云块像破碎的棉絮,在瑟瑟秋风中匆匆游走。
冷宫的朱漆大门斑驳陆离,脱落的漆皮宛如一片片凋零的秋叶。
踏入冷宫,如意看着映入眼帘的荒芜庭院,几株枯瘦的槐树,枝干扭曲盘旋,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在秋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如意一身灰褐色棉装,头上一条灰布条将发髻扎好,手上的镯子,护甲全被内务府的人拿走了。她现在只有腋下的一个小小包裹。
枯黄的树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堆积在青石板路上无人清扫。
抬头有几只寒鸦从头顶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冷宫的寂静:“人人都欺我辱我,可就算在冷宫又如何,我一样能活的体体面面。”
随着如意声音响起,冷宫腐朽的大门也吱呀关上。
同一时间,金玉妍正在接授册封礼…
原来那日金玉妍晕倒之后,贞淑请了太医来,嘉贵人有孕两个月的消息传遍后宫。
太后借此机会,想要拉白蕊姬一把,便提了册封一事。
金玉妍便成了嘉嫔,白蕊姬如今成了玫贵人,算是重新活跃在人前了。
一边是凄凄惨惨的进冷宫,一边是热热闹闹的封嫔礼。
云舒将宫训念完,便交给了一旁的册封女官。
“嘉嫔娘娘,奴婢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金玉妍一双狐狸眼直勾勾望着云舒,笑的灿烂:“哎呦,云舒姑姑别急啊,今日是本宫的好日子,姑姑沾些喜气,贞淑。”
贞淑微微低着头上前,拉住了云舒的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高丽参和银子塞给了云舒。
云舒捏着那大大鼓鼓的荷包,笑着收下:“那奴婢便多谢嘉嫔娘娘赏赐了。”
“哎呦,哪能说赏赐啊……”
“娘娘,这是嘉嫔娘娘给奴婢的,嘉嫔娘娘言语中多有拉拢之意。”
啪!的一声,云舒脚边已经多了一个碎裂的白玉龙凤云纹茶盏,她脚下不动分毫,稳稳站在原地,双手合于腹前:“娘娘息怒。”
“嘉嫔当真放肆!云舒!”皇后一声令下,云舒上前一步听命,“你给本宫盯紧了启祥宫,启祥宫有任何异常都要来报。”
云舒微微一笑,颔首领命。
皇后余怒未消,看着地上的狼藉,心却更加烦躁:“去折凌霄花来。”
云舒:“娘娘,如今天冷了,凌霄花没有开。这个时节,菊花正是灿烂的时候,不若,奴婢去花房看看?”
富察琅嬅摆手:“去吧,让莲心进来,本宫要问问撷芳殿那边的事。”
“是,娘娘。”
随着如意淡出后宫视线,众人也将朱砂案抛之脑后,只除了空有一腔情谊的皇帝。
皇帝为了查清事情真相,为爱做鸭,封了索绰罗阿箬为慎常在,赐居启祥宫偏殿。
阿箬的阿玛治水有功,皇上也跟着前朝的风向宠幸阿箬。
新燕拿着皇帝新赏赐的红髓玉手镯,满眼亮晶晶:“主儿,皇上对您可真好。”
阿箬摇晃着脑袋,眼睛一撇,勾唇笑着:“那是自然,本小主这般年轻貌美,皇上自然喜欢。”
话虽这么说的,阿箬心里却有苦说不出。
自从皇上册封她为慎常在,这一个多月以来,皇上常常诏幸她,却从来不让她侍寝。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新燕,你帮我递一封信出去,让人送到索绰罗府上。”
……
原女主进了冷宫,云舒明显感觉时间的流速在不断加快。
北风裹挟碎雪扑打着雕花窗棂,鎏金宫灯在穿堂风里摇晃不定。
云舒抱着铜手炉的指尖染上了裸色的丹蔻,脖颈间的兔毛被风催促着给她挠痒痒。
她微微笑着带人穿过抄手游廊,向长春宫外走去。
月见跟在她的身后,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小声嘀咕什么呢?”
听到云舒的问话,月见走上前轻声说道:“云舒姐姐,我刚刚好像看见双喜公公了。”
“双喜?”这个时间点?
“派个机灵点的小太监跟去瞧瞧。”
“是。”
今日她带人出来,是为皇后娘娘去内务府拿马上要给朝臣命妇送去的年礼礼单的,原本她不想带这么多人,毕竟她还有私事要办。
可自从她成为长春宫的掌侍宫女后,皇后便说出门在外,不能堕了名声。
穿过一道道宫墙,青石板路被小太监们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什么积雪。
云舒踩着花盆底鞋,在宫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刚到内务府,秦立便笑着走朝云舒走来:“云舒姑姑来啦,小杜子,还不给姑姑上茶!”
云舒微微颔首,随着秦立走进了内室:“皇后娘娘吩咐我来内务府取礼单,取完礼单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多待了,小杜子公公不必麻烦。”
秦立抱着拂尘,站在一边,看着同三年前截然不同的云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么快就成了长春宫掌侍宫女,手段果然了得。
“没听见姑姑的话吗?还不快去将年礼礼单取来。”秦立声音一出,小杜子笑着赶紧跑到偏殿的书阁,将礼单找了出来。
云舒望着一如既往的秦立笑了笑。
秦立却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年前的秦圆儿,心下一悸:“云舒姑姑……与海答应是有什么过节吗?”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可这话说出来也很不对,云舒有些诧异,她不信以秦立的手段会不知道海兰造谣惢心一事。
尽管心中这么想,云舒面上还是一副清冷如玉的模样:“我只是一介宫婢,如何会与答应小主有过节?”
秦立反应很快,笑着就略过了这个过节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答应的份例向来少的可怜,这个冬天,海答应怕是有的熬了。”
云舒勾唇一笑:“是啊,答应的位分,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何况海答应还要接济冷宫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