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琴正专心做着八卦垃圾桶呢,绿心便掀了帘子进来。
“主儿,海答应来了。”
“快让海兰进来~”
碧琴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好让如意坐着也能一眼看见进来的海兰。
叶心抱着一个鼓鼓的包裹跟在海答应身后,海兰一身浅蓝色宫装,小两把头上只有两根银素簪子。碧琴觉得自己比海答应打扮的还要多些……
“海兰见过姐姐,姐姐万安。”
如意翘着兰花指,嘴角一勾:“海兰,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将海兰虚扶起来,便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碧琴十分有眼色的找了沏茶的借口下去,没有打扰姐妹俩的叙旧。
碧琴提着茶壶发呆:延禧宫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她刚找机会进了延禧宫,没过两日,云舒就被皇后娘娘看中要进了长春宫。如果她多等两日……是不是她现在就是司膳房的掌侍宫女了?
阿箬一进屋子就看见茶水溢了一桌子,快步上前,对着碧琴的胳膊就拧了一下:“你做这个死样子给谁看?!倒个茶都做不好,也不知道主子看中你什么了~
去,出去跪上一个时辰醒醒你那猪脑子去。”
碧琴还是第一次被阿箬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很是气愤。但她知道阿箬是主儿的陪嫁,而且她是大宫女,自己只是个三等小宫女,就算反抗也没有用的。
碧琴秉承着自己在司膳房的做事原则——多做事少说话,上面的人才会喜欢。
“是,阿箬姐姐。”
惢心一进延禧宫便看见了顶着烈日跪在院子里的碧琴。
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在延禧宫的石板地上,烤得地面滚烫,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碧琴直挺挺地跪在延禧宫的庭院中,脊背被晒得滚烫,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打在地面上。她微微张嘴呼吸声有些弱,脸色苍白。
不远处,小宫女菱枝躲在廊下的阴影里,一脸担忧地望着碧琴。
菱枝有些紧张地望向四周,见无人注意,借着尚衣局队伍的身形遮挡快速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用帕子浸湿,小心翼翼地朝着碧琴的方向挪去。
“碧琴。”凌枝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小声唤道:“快擦擦脸,这日头太大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说着,便将沾了水的帕子递到了碧琴眼前。
碧琴抿着唇接过湿帕子,擦了擦后脖颈。
脸上的汗,她还要留着……
无人注意的角落,水芝鬼鬼祟祟进了无人守着的茶水房……
与此同时,殿内的如意和海兰正在说笑金玉妍。阿箬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禀告的:“主儿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女儿家,听不得~听不得~”
“呵呵呵~”
阿箬也没有非要问的意思,笑着将尚衣局送衣裳来了的事说了,如意便开开心心的让阿箬将人带进来。
“内务府逢高踩低,自从延禧宫遭了皇上冷落,秦立便不将延禧宫放在眼里,送来的料子都是次的。海兰,还好有你在,也还好尚衣局的人懂事规矩。”
如意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海兰纤细白嫩给的手:“走,我们去瞧瞧。若是有你喜欢的,你便带回去穿~”
海兰笑着拒绝了姐姐的好意:“姐姐,你是贵人,我是答应,不能穿的,错了规矩只怕贵妃又要责罚。”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偏厅:“苦了你了。”
惢心一直记得那个梦,除了刚开始不得已去重华宫送衣服,被还是侧福晋的娴贵人看中那一次之后,她很少来延禧宫。
今天会来,完全是因为孙姑姑点了她,她就是个宫女,哪里能挑给哪位主子做事。
惢心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意一心只想着看衣服,如果有不喜欢的。海兰在这,也方便她说花样,让海兰帮她绣,海兰的绣技比一般的绣女都要好。
幸好,如意并没有注意到惢心,李玉已经进了幸者库。更何况时隔两年,她早已想不起当初那个小宫女的样子了。
出延禧宫的时候,惢心没再看见跪着的碧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娴贵人要海答应给她绣花样的模样,碧琴被阿箬欺负的模样,混合交织着在梦中,在冷宫受苦受难的画面……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惢心吩咐了一句,便抱着空空的托盘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初夏的正午,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宫道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暖,轻轻撩动着宫墙边绽放的蔷薇花枝,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惢心满心愁绪,脚步虚浮地在宫道上晃悠着,她眉眼低垂,手中的托盘无意识地被她握紧又松开。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拐角。
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惢心瞬间回过神,顺着声音寻去,只见月门转角处的石灯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蹲在那里。
竟是大阿哥!
惢心看着他陈旧的衣衫,小脸瘦瘦的,头上的帽子看起来都大了几分。
惢心心疼极了,快步上前蹲下,轻声问道:“大阿哥,你怎么在这里?是谁欺负你了?”
大阿哥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你是宫女,你有吃的吗?我饿……”永璜注意到面前宫女的服饰,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惢心一听这话,心都酸了,从荷包里倒出了几颗粽子糖:“奴婢没有带糕点,不过这里有几颗粽子糖。”
大阿哥看到糖块,像是被饿狠了,一把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惢心温柔地望着永璜,安慰道:“大阿哥慢些,这些都是你的。”她没有问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只是一味的心疼。
大阿哥站在惢心面前,哽咽着:“真的吗?”
惢心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