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他对皇后也没有个什么交代。
按理说该是福沅这个皇贵妃做主,但她不想多此一举,万一皇帝觉得她恋权,临死前恶心她一下怎么办。
所以宜修的棺椁只能暂时停在景仁宫了,想要早点入土为安的话,就赶紧带他走吧。
福沅吩咐了几句景仁宫的事宜,便要离开景仁宫。
没想到一转身就见安陵容、冯若昭相携而来。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福沅将两人虚扶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安陵容眼中满是笑意:“贵妃姐姐刚从圆明园回来,本来陵容和敬姐姐是打算过些日子再来看姐姐的。但皇后娘娘之事…也是个麻烦。
陵容便想着来看看,姐姐有没有什么需要陵容和敬姐姐做的,能帮上姐姐两分便好。”
敬妃:“是啊是啊,贵妃娘娘身子想必还不舒坦,臣妾也是想着能帮上娘娘几分就好。”
说着,安陵容和冯若昭满脸希冀的看向福沅。
冯若昭之前从未和她作过对,但也从未真正站在她这一边。而安陵容,虽然是她的人,但两人的联系也没有多紧密。
这个时候,是来站队的…站的晚,效果没那么大,但她乐意收,那就是有效果。
福沅点了点头:“那景仁宫这边的事,最近还要麻烦两位妹妹帮忙看着些。”
两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成了,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皇后没了,华妃这些年都不怎么争宠了,这后宫眼看就要是贵妃的天下了,更何况还有个六阿哥。
两人都觉得自己以后的靠山很稳……
只是没想到能稳到这种地步…
两人才回到自己的宫殿,就知道了那道晓谕天下的立储圣旨,还有满六宫传的皇贵妃圣旨。
年世兰听着圣旨内容,不屑的笑出了声:“皇贵妃……本宫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如今却是不稀罕了。
颂芝,走,去养心殿。”
颂芝将手臂递了出去:“是,娘娘。”
—养心殿—
皇帝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苏培盛弓腰守在一边,龙榻边是两个跪着的太医。
苏培盛见是华妃来了,有些惊讶:“华妃娘娘。”说着,苏培盛朝着年世兰行了一礼。
他斜眼看到了颂芝手中漆黑的汤药,心下了然。
年世兰看了两眼跪着的太医,又看向苏培盛:“苏公公下去吧,本宫想同皇上说说话。”
苏培盛面上有些犹豫,转头看向了龙床上半句话都吐不出来的皇帝:“是,娘娘。”
苏培盛出去了,还不忘将殿内的人都带了出去。
颂芝也将汤药顺手放下,随后跟着苏培盛出了养心殿。
年世兰看着苏培盛麻利的动作,不屑的眼神看向了皇帝:“皇上,你瞧瞧,你是有多失败啊,连贴身伺候你经年的太监都不愿意帮你。”
皇帝睁大了眼睛盯着容光焕发的华妃,嘴里呵呵呵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年世兰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皇上…世兰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那样伤害我呢?”
欢宜这么好的名字,却藏着足量的麝香……
那香还是从前她在王府时,皇上就送给她的了……他就这么看着她日日求子,却时常提起自己喜欢欢宜香,让她在翊坤宫多点。
呵呵呵,这那是喜欢欢宜香的气味,这分明是放心年家没有皇子去争那把椅子。
年世兰弯腰趴在了皇帝起起伏伏的胸膛上,眼角划过一丝泪,顺着她偏头的方向,最后流进了明黄的锦被中。
皇帝听着年世兰的自言自语,心却如蚂蚁过境一般酥麻,不疼但难受。
他顿时就明白了华妃的不对劲:怪不得这些年华妃越来越不爱黏着他了,怪不得……
华妃随意擦了一把眼泪,直起了身子,怔怔看着皇帝满是皱纹的脸:“皇上,你老了,可世兰被欢宜香养的很好。”
年世兰不管皇帝的反应,自顾自的又去端颂芝放在案桌上的汤药。
“皇上,该吃药了。”
年世兰说着,也不去扶皇帝坐起来,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将那一碗红花,喂给了皇帝。
当年,他就是用这么一碗红花带走了她的儿子……
她不知道男子喝红花会怎么样,但对现在的皇帝来说,他定然是活不了了。
年世兰一边擦着皇帝不断吐出来的汤药,一边不厌其烦的继续喂着:“皇上乖,只有喝了药才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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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崩了。
前朝早有准备,一切都在按规矩进行着权利的交接。
后宫中,皇后的棺椁已经发臭,皇贵妃不得不赶紧操办皇后的丧仪。
只是因为皇帝的丧仪隆重繁琐,皇后却是等不得了,皇后丧仪一切从简,三日后下葬皇陵。
皇贵妃看着梓棺离开紫禁城,微微勾唇一笑,转身又投入到皇帝的丧仪之事上。
大行皇帝的丧仪是内务府操办的,福沅这个皇贵妃也不过是过问几句,做样子给前朝后宫的人看。
太子弘晓于灵前继位,尊生母皇贵妃为太后,移居慈宁宫。
先帝的其他妃嫔也都按制升级成了太妃和太嫔。
因新帝年幼,先帝在世时便任命了四位顾命大臣以辅佐新帝。
年羹尧因为常年在外征战,以身体不好为借口,上交了兵权。但却被新帝任命了新的职务,在皇宫暂时担任皇帝的武师傅。
福沅站在城墙上,看着年世兰坐上了出宫的马车:“热烈的太阳怎么能困在盒子里当烛火呢。”
白芷跟在太后身后,也看向了宫门:“太后娘娘,太阳落了,咱们回慈宁宫吧。”
福沅深深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马车,将手搭在了白芷手臂上:“回吧。”
夕阳落下,但第二日照样要从东方升起。
只是看着这天,星子很少,估计是个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