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方盼儿这趾高气扬的语气,初九嗤笑一声。
这明显是被人差使着来当传话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当老师的是她自个儿呢,更何况,那赵知柏连态度都没端正,还想走后门?
初九有些纳闷,“赵知青怎么不自个儿过来说?”
“他……他有事儿忙着呢。”方盼儿扭扭捏捏地解释着。
虽然她不够聪明,但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也知道不能实话实说。
如今天逐渐热了起来,地里的农活就更是折磨人的程度,赵知柏这两天都有些无精打采,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恰巧早上听人说方初九要办村小学,立马猜到肯定会招老师,要不然她那病秧子哪儿管得过来这么多孩子。
可赵知柏这人,自命清高,打心底又不愿与初九这种有“污点”的人接触。
所以中午起来后他就找到了方盼儿,让她去给说说,把老师这活儿交出来,自己好歹也是高中文化,带一帮毛孩子根本不成问题。
还许诺,要是自己得了这差事,今后也能轻松得多,他们二人也会有大把的时间见面。
方盼儿被这画的饼吊着,跟人一分开,就来祠堂这边等着了。
而对于她这个回答,初九一眼就看出是在说谎,突然笑出声:“所以他让你来讨这个人情?以什么身份呢?我的堂妹?那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方盼儿脸“腾”地一下红了,扭腰一跺脚,“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话我已经带到了,人赵知青也是正经高中生,以后肯定有大作为,如今来这儿当老师也是给你面子,你记得到时候给村长他们说一声。”
说完这些,方盼儿就打算离开,仿佛真就是过来通知一声的,而不是商量。
初九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俩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一句话就能得这么个工作。
虽说村里的老师没什么工资,但胜在轻松,也不用下地,可那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当的吧。
至少赵知柏不行,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惯会偷奸耍滑,别带坏了孩子。
况且,当老师怎么就不是大作为了?
人江淮可没这么说。
但这会儿也不能直接就拒绝了,省得到时候又传自己办了个一言堂,那就不好了。
初九想了想,叫住方盼儿。
“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会通知知青所那边,有意向的都来,最后由队上投票决定,这样对所有人才公平。”
方盼儿可不管这么多,“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学校是你办的。”
初九被她这无赖的模样整得无语住,知道讲道理是行不通的,索性不再理会,到时候人来了给撵走就行。
反正赵知柏就是个缩在女人背后的小白脸,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回到家,累了一天,初九早早吃完饭就回屋歇下。
这一夜倒没什么动静,只是第二天一早,三大爷早饭都没做就出了门,看样子是要去隔壁村把三大娘母子接回来。
初九也没在意,人回不回来,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去到昨天毛根说的岔路口,远远就瞧见那两人已经提前到了。
“招男那丫头没来?”毛根挥手打完招呼后,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初九撇撇嘴,“她娘在院子里呢,待会儿她会找机会溜过来的。”
往祠堂走的路上,初九眼角的余光瞥向江淮,刚才就看见了,昨天那个水壶这会儿还挂在他胳膊上,突然想到,这人不会自己又接着用了吧?
那可是自己对嘴喝过的啊?
是真不嫌弃,还是另有原因?
初九心里满是纠结,昨天那个荒唐的想法又冒了出来,看来得找个机会问清楚,省的自己在这儿胡乱猜测。
祠堂的空地上,竹子和二宝已经架好了梯子,准备往上爬。
毛根见状,也跟了上去,这三人昨天就在比赛谁补的地方多,今天一见面,这好胜心又被激发起来。
江淮可没那心思玩这幼稚的游戏,等人都上了屋顶,才转身,很自然地把水壶递给了初九,“估计有些烫,待会儿喝的时候注意一些。”
原来还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下初九心里有了答案,她抱着双臂,没有伸手去接那水壶,看向江淮的眼里满是打趣,“江淮同志,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个举动,有些不合适吗?”
“又或者说,很暧昧?”
江淮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表情像是在思考。
初九又自顾自地问下去:“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拿我逗闷子,还是?”
“不是。”
“不是什么?”
面对她的接连追问,江淮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
“方初九同志,我想,有个事情需要和你认真汇报一下。”
见他这样,初九的心也莫名开始慌了起来。
接着就听人开始自报起了家门。
“我父母你也见过,他们为人和善,又很开明,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平时县里放假,我都会回村子,不抽烟不酗酒,也没跟其他女同志相看过,每个月的工资我都存着的,不用上交。”江淮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得多,显得格外正经,“另外,家里有三间青砖房,家具都打齐了,也没有烦人的亲戚……”
初九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江淮喉结滚动了一下,“所以,请问你是否愿意同我建立革命伴侣关系?”
“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初九突然笑了,眼角弯成月牙。
她毕竟不是地地道道的原住民,说话更为直接一些,只是没想到,江淮会在这种情况下袒露心声,虽然有些好奇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但不得不说,方才那些话足够真诚。
江淮紧张地搓着手,小麦色的皮肤也能看出一丝羞意,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可得考虑考虑。”
初九这话,倒不是在逃避,而是真的没想好,要说她对江淮的感情,其实没有多少,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他很特别。
可能因为前两次救了自己,如果算上王全的事,那就是三次。
这让她分不清到底是感激在作祟,还是别的。
好在江淮也没有步步紧逼,得到这个答案后反而明显松了口气。
“好。”他郑重地点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