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矿区还是土匪窝?\"胡凯旋一脚踹开矿洞大门,铁锁崩飞三丈远,里头堆着的根本不是矿石,全是裹着油布的军弩。
林秋棠用指甲刮了下弩机,\"工部天启三年的钢印,四皇子督造的三千把......\"
都城四皇子府突然乱作一团,四皇子砸了满屋瓷器:\"废物!不是说都喂鱼了吗!\"暗卫跪在碎瓷片上:\"六皇子发现了地窖里的童工,找到了活口,沈沧澜带着神机营往黄河渡口去了......\"
岭南码头上,六皇子正盯着二十箱火药发愁。胡凯旋拿酒葫芦敲了敲木箱:\"这引信是军械司特制的,沈沧澜上月刚领了......\"话没说完,江面突然漂来艘画舫。
沈沧澜立在船头抛来卷轴,还带来半枚虎符:\"能调东大营三万驻军!\"
\"小心!\"周铁烟杆打落冷箭。对岸树林里闪过四皇子府侍卫的褐衣,胡凯旋抄起弩箭就要追,却被六皇子按住:\"让他们报信,正愁找不到老四的耗子洞。\"
当夜,染坊地窖挖出几口檀木箱。林秋棠擦净箱盖浮土,突然惊呼:\"这是...这是东珠,正与冯家献的假神像上那颗一模一样。
胡凯旋抡起斧头劈开最后那口箱子,金条哗啦啦滚出来。他捡起块金砖掂了掂:\"哟,还刻着赈灾银的官印!老四这是把全天下的黑锅都背了?\"
六皇子却盯着一封密信,皇帝朱批刺得他眼睛生疼:\"......老四行事虽过,然江南盐税不可废......\"六皇子捏着密信的手指节发白。
\"胡凯旋酒气喷了满屋,\"老东西明知道老四贪了赈灾银,还朱批个'盐税不可废',合着老百姓的命不如他国库的银子值钱?\"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红雁儿梁上一指,三点寒星破空而出,黑影惨叫坠地,周铁踩着那人咽喉冷笑:\"冯府养的死士就这点能耐?\"
六皇子突然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苗腾地窜起:\"今夜之事,谁都不许外传。\"
江风卷着腥气灌进码头,二十箱火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沧澜解下披风盖住木箱:\"冯贵妃三日前省亲岭南,她那画舫在江上漂了整宿。\"
林秋棠突然举起颗珠子对着月亮:\"你们看!珠芯有蓝纹,这是北海鲛人泪。去年冯家商船在琉球遇上海寇,怎的还能带回这等珍品?\"
暗处突然响起破空声,三支弩箭直取六皇子后心。胡凯旋抄起酒葫芦砸过去,弩箭扎在葫芦上滋滋冒黑烟。\"他娘的喂了毒!\"周铁烟杆往地上一磕,染坊四周顿时亮起火把。
对岸树林里人影幢幢,褐色衣角在火光中格外刺眼。沈沧澜解下腰间铜牌扔给六皇子:\"东大营驻军已到三十里外,但......\"他忽然压低声线,\"今早冯贵妃给陛下送了碗莲子羹。\"
六皇子瞳孔骤缩。大夏祖制,后宫不得干政,但那碗羹里怕是加了比砒霜更毒的东西。他摸出半枚虎符刚要说话,江面忽然传来丝竹声,那艘白日见过的画舫竟去而复返,船头站着个戴幂篱的女子,素手轻扬抛来个锦囊。
\"小心有诈!\"胡凯旋挥斧要砍,锦囊里滚出颗带血的东珠。林秋棠用帕子包着捡起,突然惊呼:\"珠孔里塞着字条,冯家要灭口!\"
话音未落,画舫二层突然射出十数支火箭,直扑火药箱而来。沈沧澜拔剑挑飞两支,转身却见六皇子迎着箭雨冲向江边。暗卫正要阻拦,对岸传来震天喊杀声,东大营骑兵的玄色大旗已隐约可见。
\"报——\"浑身是血的斥候滚下马来,\"盐仓走一处库房里烧出百具焦尸,看着都是......都是孩童身形!\"
六皇子手中虎符当啷坠地。染坊地窖突然传来巨响,几檀木箱在众人眼前轰然炸裂,金条与东珠化作漫天金雨。浓烟中闪过数道鬼面黑影,弯刀直取林秋棠咽喉。
\"叮!\"
周铁的烟杆架住刀刃,胡凯旋的酒葫芦砸碎一张鬼面。面皮下赫然是冯府大总管的脸!红雁儿剑挑开最后一人衣襟,胸口文着海寇特有的黑蛟。
江风突然送来一缕檀香,画舫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染坊屋顶。她掀开幂篱,额间东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六殿下可知,淑贵妃当年暴毙,枕下也压着颗北海鲛人泪?\"
染坊地窖的烛火被江风吹得忽明忽暗,六皇子攥着那张金丝绢帛的手微微发抖。林秋棠突然扯下腰间香囊,倒出些褐黄色粉末:\"用这个!往密诏上涂磷粉,遇热会显形。\"
胡凯旋解下酒葫芦就要泼,被红雁儿敲在手背:\"这是西域火龙涎,沾酒能烧穿铁板!\"她从袖中抖出片薄如蝉翼的水晶,\"搁在火上头看。\"
绢帛悬在烛焰三寸之上,金丝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林秋棠倒吸冷气:\"这不是暗纹,是微雕!\"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沿着凤凰尾羽铺开,最后凝成八个血朱砂小字——\"冯氏通寇,诛首赦从\"。
\"皇上好毒的算计。\"胡凯旋一脚踩在檀木箱上,\"既要咱们扳倒冯家,又舍不得断了海寇那条财路。\"他忽然盯着六皇子惨白的脸色,\"等等,诛首...冯家现在掌事的是冯贵妃她爹,今年都七十了...\"
地窖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叫声。护卫按剑闪到门边,却见个浑身湿透的小太监滚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个鎏金食盒:\"六殿下...贵妃娘娘赏的冰镇杨梅...\"
食盒盖子弹开的瞬间,二十颗鲜红杨梅上插着银针,针尾绑着染血的鲛绡。林秋棠用发簪挑起一片,对着火光映出幅海防图,标红处正是冯家私港!
\"报信的死了。\"周铁蹲在染坊后门水沟边,指着尸体颈后的黑痣,\"这是贵妃宫里专司试菜的小顺子。\"
六皇子突然将绢帛按在冰鉴上,水汽氤氲间竟又显出一行小字:\"今夜子时,西郊马场。\"胡凯旋抡起斧头就要劈冰鉴:\"老子最烦猜哑谜!\"
\"是父皇的笔迹。\"六皇子指尖抚过冰晶下的字迹,\"三年前秋猎,父皇曾在马场亲手教我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