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们来的?”凛尘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那刺客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查不到的……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仰头,口中涌出黑色泡沫,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凛尘起身,快速检查了所有尸体。
无一例外,全是玄鸦的人,而且都用了同样的自尽方式。
他接手军粮案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某些人耳朵里了。
而且,对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屋外雨下得更大了,电光不时撕裂夜空,映亮他冰冷的侧脸。
凛尘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房中央,忽然低笑了一声。
“行啊,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第二天一早。
帝都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雅间内。
“少主,出大事了!”黑鸦的联络人闯进来,脸上全是惊骇,“昨晚平阳侯府上走了水,烧死了三个管事!尸体就在库房里发现的!更邪门的是,那三具焦尸上,全都烙着一个印记——”
“青鸟纹章。”凛尘替他说完了。
联络人一愣:“少主您怎么……”
“青鸟是凛家的暗记。”凛尘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这是栽赃嫁祸。”
“平阳侯这条老狗,是想引火烧到咱们头上,借刀杀人。”
联络人连忙递上一封刚截获的密函:“少主,这是从玄鸦一个据点弄到的,内容很奇怪,提到了什么仪式…还有祭品…”
那封截获的密信,纸张粗糙,字迹潦草,带着一股子急就章的味道。
凛尘指尖捻过墨迹,上面赫然写着:“诸事已备。下月月圆,祭仪功成,开锁龙渊闸门,引青冥心脉入阵,锁龙石必得,龙气可掌。”
军粮走失,平阳侯府的火,玄鸦的刺杀……原来都只是障眼法。
底下藏着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锁龙渊?青冥心脉?
凛尘心头那股不安越发清晰,事情比他想的要棘手百倍。
“锁龙渊,给小爷我查清楚!确切位置,阵法,守卫,什么都行,越快越好!”他头也不抬地吩咐。
又转向另一个黑鸦的影子:“回府,让他们再送几颗熔髓丹来,要最快!”
体内的反噬感越来越明显,像是骨头缝里有蚂蚁在爬,熔髓丹也快压不住了。
时间不多。
“还有,把林凡带过来。”
密室里,依旧是那股子陈腐潮气。
林凡被带进来,脚步虚浮,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散架。
凛尘没废话,把从方堂那儿摸来的玉简,还有那块黑乎乎的青冥心髓,一并丢在林凡面前的地上。
“这两样东西,你感觉感觉,有什么牵连?”
林凡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慢慢低下头。
他伸出手指,先是碰了碰那块心髓,又哆哆嗦嗦地摸向玉简。
两者之间,似乎有某种无形的线被牵动了。
“一样…的…”林凡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干涩得吓人,“锁龙渊…封印…龙脉…根子…”
“锁龙渊里封着什么?”凛尘追问。
“青冥…老祖宗…叛徒…”林凡的话开始混乱,脖子上青筋扭动。
青冥一族?跟龙有关系?锁龙渊是封印地?
念头刚起,林凡猛地抽搐起来,幅度极大!
“危险!开不得!全完蛋!”他嘶吼着,声音尖利刺耳。
这一点点冒头的清醒,让凛尘眉头一紧。
再刺激下去,这“容器”非得当场报废不可。
他收回心髓和玉简,指尖泛起幽冷的黑气,屈指一弹,点入林凡眉心。
《黑魂锁》的力量蛮横地涌入。
林凡眼里的那点挣扎瞬间熄灭,又变回了那副木头桩子样。
第二天,凛尘依足了规矩,向朝廷递了帖子,说要正儿八经查军粮走私案。
他白天装模作样地去各部衙门“走访”,跟那些老油条打太极。
暗地里,黑鸦的人手像水银泻地,渗透进帝都的各个角落。
麻烦,也跟着来了。
三天,七次暗杀。
有两次,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更绝的是,朝堂上开始有人蹦出来,唾沫横飞地弹劾凛家,说他们勾结边军,意图不轨。
甚至还有所谓的“人证”,指名道姓说凛尘就是军粮走私案的幕后黑手。
这盆脏水泼得,又急又响。
凛尘听着手下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让人把所有相关的卷宗,一摞一摞,全搬到林凡那屋。
对着那堆积如山的故纸堆,林凡的反应比对着玉简和心髓还要强烈。
他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着,浑身发抖,却又死死盯着那些卷宗,手指颤抖着,从里面抽出几份看似毫不相干的文书。
“这里…不对…”
凛尘拿过那几份文书,纸张、墨迹都没问题。
但在林凡断断续续的指引下,他从字里行间,抠出了一套隐藏的暗码。
一套路线图。
指向京郊外,一处地图上根本没标注的荒僻山谷。
“准备家伙。”凛尘把那份新绘制的路线图拍在桌上,“今晚,咱们去会会这帮藏头露尾的耗子。”
密室里,凛尘的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敲着,那份新绘的锁龙渊地图摊在灯火下,线条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林凡就站在一边,眼神空洞,可身子却在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被地图上某个点,或者说,被那地方本身给吸住了魂。
“送去。”凛尘将一封刚写好的密信递给门外候着的护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时间,不多了。
军粮案这块烫手山芋丢过来,平阳侯府那把莫名其妙的火,玄鸦没完没了的暗杀,朝堂上那些指着鼻子骂的唾沫星子……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杂乱无章,现在看来,所有的线头,都拧巴着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帝都西郊,锁龙渊。
“林苍那边,还是没消息?”凛尘问,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护卫垂首:“回少主,黑鸦的人几乎把帝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林苍大人的踪迹。”
凛尘心里那点不安又扩大了几分。
林家那位老护法,临行前特意叮嘱过,帝都水深,太子和玄鸦搅和得不清不楚。现在人没了影,怕是凶多吉少。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从门角的阴影里滑了出来,是黑鸦的联络人。
“少主,锁龙渊那边摸清楚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外面的风声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