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善捏紧了拳头,轻叹一声:“放心,本官会秉公办理,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们母子!”
“真的吗?”少年眼中露出一丝喜悦。
“当然。”方元善看着少年问:“下午开审需要你上堂,你先休息一下。”
少年抹去眼中的泪水,“好,谢谢大人!”
只是,他说完话肚子就咕噜噜的叫起来。
“对、对不起……”少年面红耳赤的垂下眼眸。
古月兰笑着道:“哎呀,我也饿了。相公,我们今天外面吃吧。”
“好啊。”方元善看着春掌柜,“您老要一起吗?”
“成啊,我今日就占一回方大夫的便宜。”春掌柜捋着胡子道。
这时,门外传来霍川的声音,“大人,广白把饭食送来这边了。”
方元善忍不住轻笑出声,“家里人倒是贴心。”
春掌柜也跟着笑了,“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那您老要失望了,今日的午饭不是我家四弟做的。”方元善打趣。
“那也无妨。”春掌柜笑盈盈的道:“方大人家的厨子也是跟着你四弟学过的。”
“那倒是。”方元善含笑说完,门外的广白拎着食盒进来了。
“大人,你们要在屋里用饭,还是到院子里?”广白问。
方元善:“院子里。”
“是。”广白便拎着食盒到院子里。
此时,霍川已经把桌椅都摆好了。
隔壁邻居虽然好奇,但钟大嫂家门外有衙役守着,他们也不敢靠近。
古月兰打了一碗满满的饭食,亲自送去屋里给钟树,“吃吧,吃饱了在休息。”
已经闭上眼睛的少年睁开眼睛,“给、给我的?”
他闻到了肉香味,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他和娘亲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古月兰把碗放在床边,说道:“快吃吧,我一会来收碗。”
“……好。”钟树红了眼睛,心里难过又感动。
难过奶奶和亲叔一家对他们母子的磋磨,感动于古月兰几人对他释放的善意。
他端起碗,一边吃一边哭,心里暗暗下地决心,他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饭后,古月兰进屋收碗,发现米饭和青菜都吃完了,肉却一块没少。
“你怎么不吃肉?”古月兰蹙眉问。
钟树红着脸道:“我想把肉留给娘亲,她这些受了太多苦,需要多补补。”
古月兰心里动容。
这么好的孩子,钟老太怎么会不心疼呢?
真是目光短浅!
古月兰笑着道:“快吃吧,你娘在衙门那边也有肉吃。”
“真的吗?”听说娘亲也有肉吃,钟树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当然是真的,不信等下午见了你娘,你亲自问他。”古月兰把碗递给他。
钟树接过碗,十分珍视的把一块肉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真好吃!
原来肉的味道是这样的,真香!
古月兰看他眼睛又红了,便道:“你方才说,你想去医学院学医?”
钟树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才道:“对,我想去学医。学成后就可以赚钱了,我娘也不用那么辛苦。可惜,奶奶把束修抢走了。”
看他低落又难过的模样,古月兰道:“学医很辛苦的?你不怕吗?”
钟树却一脸认真的看着古月兰,“夫人,像我和娘这样没盼头的活着才叫苦,学医的苦不算苦!”
古月兰欣慰一笑,“我明日叫人送来医学院的报名表,你伤养好就拿着报名表去报名。”
钟树没想到幸福来的那么快,怔愣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门外,方元善走了进来,“阿月,你要先回去吗?”
古月兰回头,正要说话,怔愣的钟树忽然激动的道:“夫人!我我我……我的真可以去学医?”
“当然。”古月兰笑着起身,“下午,你随方大人去大理寺,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要怕!”
“真的都可以说吗?”钟树想到奶奶经常用孝道压着他们母子,他心里就沉重的无法呼吸。
“要是奶奶告我们母子不孝呢?”
“自然有方大人为你们做主,你无需担心。”古月兰含笑看向方元善,“方大人,您说是吧?”
方元善:“是。”
“那我先回去了,四郎还等着呢。”儿子是个嘴挑的,再不回去估计就要闹脾气了。
“去吧。”方元善笑着送她出了远门。
古月兰刚离开一会儿,钟大嫂就匆匆赶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青梅和两名衙役。
“三哥,钟大嫂非要回来看她儿子。”青梅无奈道。
“人之常情。”方元善吩咐两名衙役守好门,便带着霍川去附近的住户走访。
作为大理寺少卿,他可不能只听一方之词,周边邻居的证词也是要收集的。
一番走访下来,老一辈人对钟大嫂大多是无奈和心疼。
同辈的男性也心疼钟大嫂母子整日被婆婆和小叔子一家磋磨,说话还算公正。
但同辈的女性对钟大嫂的印象都不好,语气中不是嫌弃就是厌恶。
细细一问,才知道是樊氏在背后散播谣言,导致同辈的女性对钟大嫂有很多误会。
例如,某家男人看到钟树一个孩子挑水辛苦,上去帮个忙,钟大嫂都要背黑锅,说她不安分云云。
方元善没想到,人心之恶能到这个地步。
同为女子的樊氏,她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会如何吗?
下午未时三刻,京城街头的百姓纷纷朝大理寺跑去。
“快快快,大理寺又要开堂审案了!”
“下午也开堂?”
“对,刚刚巡街的侍卫们说的。”
皇帝下午正好无事,拉着太子一起出来逛逛,听闻大理寺要审案,不免好奇,“咱们也去看看?”
太子闻言,想了想,“父…父亲,要不我们分开走?”
“分什么分!”皇帝不由分说拉着太子就朝大理寺的方向走。
太子:“……”
大理寺。
“啪——”方元善拍了一下惊堂木,旁听的百姓顿时鸦雀无声。
“钟李氏,作为原告,请把你这些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方元善高声喝道。
钟大嫂哆嗦了一下,才颤颤巍巍的开口把这些年的经历,尽量详细的说出来。
她忘记的,钟树就在一旁补充。
至于钟老太三人,早在上公堂之前就被肖水把嘴巴绑住了。
等钟大嫂母子说完,旁听的百姓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婆母,也太狠了!”
“这小叔子一家,不帮衬大嫂和侄儿就算了,竟还折磨人家母子,好狠的心啊!”
“这边被告还没说话呢,说不定有反转。”
坐在高台上的方元善立即道:“来人,把被告嘴里的布条解开,听听他们的狡……辩解。”
方元善:好险!差点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