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远远看到了崇明堡城头上飘扬的大明字旗,船老大才下令降下了软帆,换了舵手掌舵,来到船头和大少,三少道:
今天真是好险,要不是我们换了这新船帆,今天就是一场恶斗,那股贼匪肯定是顾三麻子,算得好计策!
大少边让他把自己身上的缆绳解开,边笑着道:
也是你经验足,轻轻松松就闯了过来,要是有点犹豫,耽搁了时间,就没这么容易了。这顾三麻子很厉害吗?
船老大道:很厉害的,我们这边跑船的都知道他,他在这长江口一带盘踞了十几年了,朝廷水师愣是没能剿灭得了,前年他还去抢了江阴和瓜州,我们平时就是怕被他盯上,这次看得出他是精心设计好的,没想到被我们轻松就闯了过来,以后我们如果再碰上他,我也不怕了,他们的船根本追不上我们,哈哈,今天真痛快!
三少插话道:
我们回去把另外两面也换成软帆吧,那以后路上时间不也就可以省下好多了?
大少拍了下他的头,笑道:
别瞎出主意,老四说过,至少要留一面硬帆,可以迷惑海匪。再说我们这船身受不受得住西洋船那样的高速也是个问题!我可不想这一路上都是刚才那种颠簸,人都散架了。
船老大问道:大少,我们是直接去浏家港还是去你父亲那里停一停?
我们这条船直接去浏家港,后面那条直接去浏河滩。
好咧!
徐七爷正一脸黑线的跪在宗事堂里挨训,训他的是坐在上面的老族长。
你不知道老三是个什么德行吗?给他钱让他在外面这么胡闹,这次闹出人命来了,怎么收场?人家托了人把案子都递到了应天府卢公公的手里,这下还能按的住吗?
徐七爷一声不吭,他没什么好争辩的,他有什么错?这死三胖子嚯嚯人家姑娘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老族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还不是因为这是他的亲儿子,现在出事了,压不住了,拿他来撒气。自己的父亲坐在上面也不给他讲话,不过他也无所谓,徐家豪门大族,这只是个小风浪,他早就花银子给东林那条线上的关系把这事给压了下去,没想到这朝廷连年败仗,东林最近吃瘪,又有人把这事给翻了出来,捅到了南直隶值守太监那里。
见自己的大哥气稍微平了一点,七爷的父亲,徐三太爷劝慰道:
大哥也别太生气了,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七自是会料理的妥帖,老七你讲讲吧,接下来如何处理?
徐七爷应诺一声,道:
大伯,父亲,儿子已经让人托到了怀远侯家,最好先把案子给押回重审,最次也是会转给邻近的府州重审,等有了下文就好联系了。
这是府州的事吗?这次开封战事东林吃了这么大的瘪,那周延儒又复起了,真把老三那事做了刀把子,这老三就是条死路了!复社那里不下功夫怎么行?老七你也是精明的,这点想不到吗?
老族长说完一阵剧烈咳嗽,旁边的小丫鬟赶忙捧上丝帕,接了一口浓痰。又换了一块给老族长轻轻的擦拭。
复社那里也是一直有联系的,不过张大先生病故后,也真没有什么人能在周首辅面前说得上话了。
七爷回道:
老族长把气喘匀了,挥了挥手道:起来坐下说吧,难道张二先生的面子都不管用吗?
七爷谢了后从地上爬起来在旁边坐了,道:怕就怕这次是有那张二先生的身影在后面,侄儿已经找了他身边的人去打听了。
徐三太爷补充道:嗯,谨慎一点是没错的,别自己撞在刀口上,老七办事还是有分寸的,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等两天自然会有消息送回来,就放心让老七去办吧。
唉,实在再不行,就找找弥撒教的洋神父,他们的人脉还是能到那卢公公身边的。
老族长最后嘱咐了一句,就让徐七爷退下了。
等徐七爷忙完了事回到自己的小院,已经是晚饭的时点了,在院门口刚遣散了随从们,小妾何姨娘就迎了出来,轻声说道:
爷,三嫂在堂屋里都坐了半天了,小姐一直陪着,你可要应付着?
七爷皱了皱眉,问道:传饭了吗?我饿了。
说完就往屋子里走。
传了,摆哪一屋?
正房!
吃完晚饭,七爷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徐何氏坐在另一边给他抚着腿,道:
你今天这脸子甩的,看把三嫂给吓得,以后这一个家里见了面,尴尬不?
就她能怎样?男人都看不住,三天两头在外面闯祸,看看我这膝盖,都是为她男人跪的。这次让她做了寡妇就太平了。
切,我们女人哪有那么大能耐,哪看的住你们男人,谁知道你在外面还养了几个外宅。
七爷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徐何氏,幽幽道:
你是不是又来月事了?我晚上去那屋里睡。
徐何氏啐了一口,道:来什么月事,她那里已经有身子了,你去干嘛?
这时门口有人拍门,过了一会儿,丫鬟晓雯拿了封信进屋来,道:
七爷,朱家的信。
看完姐夫来的信,七爷摇摇头,暗道:
还好我去信让姐夫打听了一下,这后面的水够深!
起身和婆娘说道:
我要去东园子里,你让她们备个灯笼。
徐何氏道:这么晚了,要叫个人陪着。
好。
等晓雯去叫来了人,七爷拿了信就去了老族长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