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皱眉,他确实不知道,但他知道女子过得不容易,这是他母亲告诉他的。
所以即便赵琳不得已嫁给了他,即便他们二人的婚事不尽人意,即便他们夫妻没有感情,他也尽量相敬如宾。
遇到赵琳做的不对的时候,他也从没怨怪过,只是想着,赵琳千万不要到外面犯错,在家里就算了,一家人,可以不用计较那么多。
发现和赵琳不合适时,他也没想过纳妾,至于休妻,杀妻,他就更没想过。
他只是想着尽可能的疏离些,给两人彼此自由生活的空间。
却没想到,一转身,就错过了这么事。
赵琳说:“和你没关系。”
叶西洲看向赵琳,听见她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很好,你比这个世上的很多男人都要好。”
“只不过,你是个将军。”
赵琳说:“如果你常年待在家里,我肯定什么事都告诉,如果你不向着我,那我的委屈才和你有关系,我才会决定,我是要弄死你,还是和你虚与委蛇。”
叶西洲听到赵琳要弄死他的那一刻,心情十分复杂,但赵琳还在说:“我钦佩将军,也仰慕将军,我所能平安得到的一切,有你一份功劳,我记你的情,承你的恩,便可以原谅你,所有不曾造成无可挽回的错。”
“我好好的,我孩子好好的,那我就可以大方的说不计较。”
“难过就难过了,这世上,没谁过得容易,所以我没怪过你,而且我知道,你会帮我,是我自己不告诉你。”
“我也没有不想嫁给你,我是不想嫁给任何人,嫁给谁都麻烦,自己最痛快。”
“可我父亲不愿意纵容我,他也没有为我对抗世俗礼法的勇气,我父亲都不是最爱我的,还有谁会是最爱我的吗,所以我不指望任何一个亲属。”
“在我明确了你父亲母亲,不想要我生下双胞胎之后,我就立刻给师父写了信,她没有来,因为她很忙,所以她叫了我师叔来,然后我师叔就再也没有回去。”
“那一夜,她杀光了来我这院子的所有人,雪白的海棠花,被染得通红,比我爱用的胭脂还要红。”
“她杀了府里的两波刺客,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因为后院都是女眷,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就把刺客外逼,最后就倒在二门处,筋疲力尽,血流而亡,可那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她阻止不了第三波刺客的来袭,也阻止不了那些漏网的死士去而复返,她临死都是在和刺客同归于尽,你要我怎么原谅你的族人呢?”
“我师叔杀不过的人,最终被我杀了,也是因为我杀的这几个漏网之鱼,才叫我有了得以窥见真相的机会。”
“你父亲本来是想,让叶氏族人杀了我,然后他再杀了叶氏族人。”
“巧的是,有人知晓了他的计划,并且毛遂自荐。”
“你父亲同意了,所以府里出现了死士,但你父亲一朝不慎,被狗咬了。”
叶西洲对赵琳的措辞,稍微有点意见,但这件事是他父亲母亲理亏,也就是他理亏,他无话可说。
他听见赵琳说:“你父亲会同意和死士合作的原因,是因为他也不能保证,叶氏族人就能杀的了我,有人帮忙,更靠谱一些。”
“所以你父亲,其实知道是自己引狼入室的,也知道他和死士合作,死士有可能灭了侯府,所以你父亲做足了准备。”
“那一晚,他一直亲自盯着府里,一旦有任何情况不对,他就会立刻出手杀了那些人,所有的人。”
赵琳苦笑一声,说:“可他高估了自己,那么多死士,他怎么可能是对手,就算没有死士,也还有那么多的叶氏族人,一旦知晓他事后想要杀人灭口,就会全部反水,然后杀人夺爵,你父亲不可能会全身而退。”
“但他连这个也料到了,他甚至料到了,我会中途酒醒。”
“他一直派人盯着海棠苑,只等我一出来,就命人把孩子都抱走,然后回他自己的院子,他知道我为了孩子,就一定会去他的院子找他,那样就会和这群死士对上,消耗我,对抗死士,不死,也会两败俱伤。”
“有孩子在后面站着,我不敢不尽心尽力,只要重伤,也可以是一样的结果。”
“可他不知道,那些刺客不是来找他的,他所放进来的那两拨刺客,早就已经死在了我和我师叔的手里,剩下的这波,是因为我三哥,专门来找我报仇的,我往哪去,他们就往哪去。”
“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父亲放了刺客进府,然后他带走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去找他,我只有到了你父亲那里,见到我的孩子安好,我才能放心。”
“你父亲本来是和我一起对敌的,可他总是频频背刺我,外行人看不出来,只觉得他是在帮我,可他是不是真心的,我这个直面杀手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但我并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因为我的孩子将来也会习武,万一他将来想起这一幕,他反应过来,他该怎么想他的家人,家人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无所谓,我已经知道人心险恶,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在家人的身上知道,自古人心险恶。”
“我带他来的时候,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如果这一生,因为我,而不能让他觉得来的很值,那我岂不是毁了他,原该肆意美满的一生。”
“你父亲知道,父母爱子,我一定会为此拼尽全力,那么我的生死,就极有可能如他所想,我觉得他应该没想过,父母爱子,也会努力活着。”
“尤其是在我知道,我的孩子在我死后会前途未卜,而我来不及为他做任何准备,那我一定会拼着最后一口气,活的比你父亲母亲要长。”
“最后,我赢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原来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