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珲欲言又止道:“母亲……”
赵琳见叶承珲不知从何说起,干脆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叶承玚和叶欢颜的事情,就先到此为止吧,如果是他们自己私心所为,那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如果后面一开始有人挑唆,那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自打你父亲去世,府里就没消停过,先歇歇吧,一直忙活,也遭不住。”
叶承珲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就又听见赵琳说:“我去静海寺上香,是因为海陵郡那边有生意,本来想派个人跑一趟的,但恰逢叶欢颜提议,就干脆去了一趟,顺便去看看你们叶氏一族的近况,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老弱妇孺。”
叶承珲还正想听赵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赵琳已经不再言语了,甚至在他看过去时,还问他:“你知道静海寺是什么情况吗?”
叶承珲哑然,他好像什么都没问到,就被自己母亲转移了话题,还转移的这么“丝滑”。
罢了,怎么说也是自己母亲,依着点吧。
“儿子差不多知道一点,隐隐约约听到二皇子他们谈论,好像是和前朝有关。”
“前朝?”
叶承珲点头说:“嗯,是,不过我也不确定,我和二哥只是去请了安,就被二皇子打发出来了,临到外面时才听到两个音节,好像是前朝两个字,也有可能是儿子听错了。”
赵琳却摇摇头说:“你可能没听错。”
“母亲知道?”
“嗯,我知道,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
叶承珲的表情有些精彩,看的赵琳直发笑,叶承珲无奈的扶额:“母亲。”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零零碎碎,说起来十分麻烦。”
叶承珲思索片刻,问:“那母亲可知道,静海寺为何会有前朝的势力。”
“嗯……好像是……高祖打江山的时候,和前朝一位流落在外的公主结发为夫妻,那个时候时局已经很乱了,公主流落民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稀奇事了。”
“可巧的是,这个公主失忆了,所以在民间成了婚,后来高祖势如破竹拿下上京,这位公主又恢复了记忆。”
“王朝更迭,权力倾轧之下,公主选择了出家。”
赵琳没有详细去说这其中的爱恨情仇,一来是她只知道个大概,二来凭叶承珲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这其中会发生什么。
一个亡国公主,前朝重臣不可能会愿意她成为新后,这阻碍了他们送自家女儿进宫的利益。
一个乱世之中杀出来的君王,也不可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自古红颜薄命,出家为尼是那位前朝公主唯一的活路。
只有皇室中人最了解皇室中人,前朝公主自幼在宫中长大,太明白天家有多无情了。
事实也确实如那位公主所料,她出家为尼时确实保全了很多人,可在她病逝以后,她身边的很多人也都相继离世,她和高祖的几个孩子,也都没能活到成年。
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史书也有三言两语的记载,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位前朝公主其实是在静海寺出的家,一度以为她是在护国寺出的家。
而作为王朝更迭的大齐皇室,自然对那位前朝公主的下落再清楚不过。
更何况,高祖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自古开国都是君强臣弱,雷霆手腕之下,瞒着所有人做点不为人知的往事,对高祖来说还没那么难。
“那母亲又是如何知道,那位公主是在静海寺出的家。”
“赵氏一族,藏书百万,里面记得什么都有,多看几本,佐证佐证就知道了。”
赵琳说的轻松,然而要从百万藏书里,知道一件被人费尽心思掩埋的往事,谈何容易。
叶承珲问:“因为那位公主出家在静海寺,所以静海寺就成了前朝的蜗居之地?”
“前朝余孽早就没剩几个了,更不可能有蜗居之地,要说有,也应该是在南边,史书记载,前朝公主和高祖有一个孩子,至岭南和南疆交界处下落不明。”
叶承珲想到他父亲正是出征南疆才有去无回,不由得问赵琳:“那父亲此次出征,是否和前朝余孽有关?”
赵琳想了想说:“可能有,后来有许多人打着前朝皇室血脉的旗号行事,据说,是高祖流落到岭南和南疆的那一支,只是无论真假,几乎都死在了你父亲的手里,若说你父亲被记恨,然后刻意算计,也不是说不过去。”
说到这,赵琳就不得不感叹,叶西洲是真的生在了好时候,这要是提前生个几十年,如此大力绞杀前朝余孽,保不齐会被皇帝记恨。
有利益相争的时候,皇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没有利益相争的时候,皇帝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仁德良善。
亏得景平帝已经和前朝血脉远了许多,不然叶西洲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大齐这些年的战乱,不说十有八九都和前朝余孽有关吧,起码也有个十之五六,等于叶西洲这些年的战功,有十之二三都和大齐皇室有关。
这要是景平帝有一个不高兴,给叶西洲扣个残害皇族的名声简直是信手拈来。
赵琳谈论起叶西洲被算计一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赵琳对叶西洲如此冷静的态度,让叶承珲感到有些诧异。
尽管他从最近的事情中知道,他父母感情的事可能另有隐情,但又一次面对自己母亲对自己父亲的不在乎,叶承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为人子,也不好置喙父母的感情事,他也不是叶承枫,能对父母的私情直言不讳,更不是叶承祁、叶承颐,可以童言无忌,畅所欲言。
赵琳发现了叶承珲的欲语还休,问他是不是想问他父亲的事。
叶承珲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您和父亲……”
赵琳大大方方的说:“我和你父亲,就是简单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感情嘛,应该是有的,但没那么深厚,他忙着打仗立功,我忙着赚钱养家,既没有相看两厌,也没有互生欢喜,反正就是,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