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的辉光像凝固的血液,泼洒在市立医院天台。秦明攥着染血的星象仪碎片,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深痕——那是从婴儿床头捡回的残片,此刻正与他口袋里父亲的旧怀表产生共振,表盖内侧“北斗实验室”的钢印在红光下泛着冷光。
“所有单位注意!新生儿科监控信号中断!”对讲机里传来接线员的颤音,秦明冲向安全通道时,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从头顶逼近,他本能地扑倒在地,一道寒光擦着发梢划过——是陈法医的机械义肢,此刻正握在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手中,关节处的芯片纹路在红月下呈现出血色。
“秦科长对‘父亲’的记忆,是不是停留在七岁那年的暴雨夜?”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上方飘来,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了天台边缘的场景:六名戴兜帽的身影围成圆圈,中央的金属祭坛上躺着啼哭的婴儿,她的指尖正悬停在七块星象仪碎片上方,每块碎片都对应着北斗七星的方位。而祭坛后方,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扭曲——那是秦明父亲的脸,嘴角挂着与影子议会成员相同的冷笑。
“你父亲可不是什么受害者,”离秦明最近的兜帽人掀开衣摆,腰侧纹着与陈法医相同的星芒刺青,“他是‘北斗计划’的首席科学家,第一个成功将时空能量注入人类胚胎的疯子。而你怀里的女婴,正是他用你母亲的基因培育出的‘钥匙’。”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秦明想起七岁生日那天,父亲冒雨冲进家门,白大褂下的胸口有片灼伤,形状竟与星象仪碎片完全吻合。而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上,“别信红月的预言”几个字正在脑海中发烫。
祭坛传来尖啸。七块碎片突然悬浮升空,在婴儿头顶拼合成完整的星象仪,齿轮转动声中,仪器中心的凹槽开始吸收红月的光芒。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瞳孔里倒映出无数个重叠的城市——有的在燃烧,有的漂浮在云层之上,还有的天空中悬挂着三个月亮。
“当北斗七星归位,钥匙就会打开‘时间之眼’,”兜帽人举起染血的手术刀,“我们会筛选出每个时空的‘完美人类’,让他们在病毒净化后重建世界——而你,秦明,将成为旧人类的最后一个标本。”
枪声在寂静中炸响。林涛带着特警小队从通风管道突入,子弹击碎了祭坛旁的投影仪,秦明父亲的影像在消散前,目光似乎穿过时空与他对视。但下一秒,异变骤生——星象仪碎片突然失控,如匕首般射向婴儿。
“小心!”秦明扑向祭坛,在碎片刺入婴儿心口的瞬间,抓住了离她最近的那块“摇光”碎片。剧痛从掌心炸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透明度在增加,皮肤下竟浮现出与碎片相同的星图纹路。而婴儿的伤口处没有血液,反而溢出淡金色的光点,光点在空中聚合成一扇旋转的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时空裂隙。
“他融合了钥匙的基因!”兜帽人惊恐后退,“当年他父亲就是用自己和妻子的基因做实验,现在这小子成了活体容器!”
裂隙中传来呼啸的风声,带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低吟。医院的玻璃幕墙开始龟裂,远处的摩天大楼在红光中扭曲,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向裂隙靠近。秦明感觉有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其中一个熟悉的女声格外清晰:“阿明,带小柚子去北极星的方向……那里藏着阻止他们的密码……”
是母亲的声音!秦明猛然抬头,发现裂隙深处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怀里抱着与现在的女婴 identical 的襁褓。而在更远处,另一个版本的自己正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手中握着染血的星象仪碎片,眼中倒映着同样的红月。
“秦科长!”大宝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此刻特警队已控制住祭坛,但星象仪碎片仍在吸收红月能量,裂隙正在扩大。秦明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女婴,她额头中央浮现出淡金色的星芒印记,与自己掌心的纹路完美呼应。
“北极星实验室,”他突然对林涛说,“查1995年之前所有带‘北斗’‘北极星’字样的科研机构,尤其是和我父亲有关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裂隙中伸出数条漆黑的触须,卷住了试图逃离的兜帽人。他们的身体在触须缠绕下迅速结晶化,最终碎成星尘飘向裂隙。
“时间在吞噬他们,”秦明握紧女婴的小手,发现她的指尖正在修补裂隙的边缘,“影子议会打开的裂隙不够稳定,他们的基因无法承受时空能量。但小柚子……她能平衡两个时空的力量。”
红月开始西沉,裂隙的扩张速度逐渐减缓。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星象仪碎片“当啷”落地,恢复成普通金属的模样。女婴在秦明怀中沉沉睡去,额头的星芒印记渐渐隐没。
回到警局时,技术组传来惊人发现:1995年北极星实验室的火灾报告中,登记的死亡名单里没有秦明父亲的dNA样本,而同期的机密文件显示,该实验室曾成功培育出“时空适应性胚胎”,项目代号——“小柚子”。
深夜,秦明独自坐在办公室,翻开父亲遗留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最后一行墨迹新鲜得仿佛刚写下:“当红月第三次照亮北斗七星,让小柚子触碰你掌心的印记,她会带你去见妈妈……”
窗外,红月渐渐隐入云层,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天文台,七个戴着星芒面具的身影正注视着天际。中央的男人抚摸着胸前与秦明相同的星图疤痕,轻声对着通讯器说:“第一阶段失败,但钥匙和容器都还活着。启动‘镜像计划’,让另一个时空的秦明,帮我们拿到北极星实验室的核心数据……”
黑暗中,他转身面对巨大的星象仪,镜面里倒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其中一个,秦明正微笑着将女婴递给穿白大褂的父亲;另一个,大宝的瞳孔泛着银白,正把病毒晶体植入自己的心脏;而在最深处的镜面,红月永远悬挂在夜空,整个世界都在时空裂隙的边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