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右严挠挠头,说话磕磕巴巴的:“谢什么,怪别扭的。孙毅扬我可告诉你,我姐和小玲再掉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他比划了一下拳头,想装得凶狠,结果看着有点好笑。
小玲从孙毅扬怀里钻出来,小奶音跟着嚷嚷:“对!爸爸欺负妈妈,小玲以后不跟爸爸玩了!”
孙毅扬让女儿这话说得心里又软又酸,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好,爸爸听小玲的,以后只对妈妈和小玲好,再也不让你们难过了。”
李秀兰瞧着这父女俩,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轻松。
她走到李右严旁边,轻轻拽了拽他袖子:“行了右严,他都这样说了,以后肯定会对我们好的。”
李右严重重吐了口气,还是不怎么放心:“最好是这样。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他停了一下,又补了句,“电话费我给你出。”
孙毅扬忙应着:“成,路上小心。”
他把小玲放地上,牵着她的小手,送李右严到门口。
门边上,李右严脚下顿住,回头瞅了孙毅扬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是伸手,重重拍了拍孙毅扬的肩膀,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送走了人,孙毅扬牵着小玲回屋。
李秀兰正低头收拾桌上的碗筷,听见动静,轻声问:“右严走了?”
“嗯,走了。”
孙毅扬应着,语气里卸下了点什么。
小玲噔噔噔跑到李秀兰跟前,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脑袋问:“妈妈,舅舅以后不会再来带你走了吧?”
李秀兰弯腰把女儿抱起来,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不会啦,宝贝。舅舅就是不放心妈妈,现在他看你爸爸对我们好,就放心了。”
“太好啦!”
小玲高兴得直拍手,“那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孙毅扬看着这娘俩,心口热乎乎的。
他走上前,伸手把一大一小都圈进自己怀里,声音压得很低:“对,我们一家人,以后一直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李秀兰脸颊有点发烫,从他怀里稍微挣开些:“好了…我去做饭,你带小玲玩会儿。”
孙毅扬笑着放开手,抱着小玲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小玲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不安分得很。
“爸爸,你今天抓的螃蟹好好吃!”
小家伙舔舔嘴唇,一脸回味。
“好吃啊?那下次爸爸还带你去。”
孙毅扬摸摸女儿软软的头发,满心都是疼爱。
小玲用力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抬起头问:“爸爸,你以后……不会再把我和妈妈卖掉了吧?”
这话像根冰冷的针,猛地扎进孙毅扬心里最痛的地方。
他手臂一紧,把女儿死死搂在怀里,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会了,小玲,爸爸再也不会做那种混账事了!你们是爸爸的命根子,爸爸拿命护着你们,谁也抢不走!”
小玲好像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分量,伸出小小的手,轻轻碰了碰孙毅扬的脸:“爸爸,我信你。”
女儿纯净的信任,让孙毅扬心里翻江倒海。
上一辈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被李强那个狗娘养的骗光了家底,输红了眼,竟然……
竟然打起了卖掉老婆孩子的心思!
后来被李右严找到,揍了个半死,他都没觉得是自己错了。
直到他像条丧家犬一样在外面流浪,饿得头晕眼花,有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递给他半个黑乎乎的馒头……
他才认出来,那小女孩,竟然是他亲手卖掉的女儿小玲!
那一瞬间,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他发了疯似的想找回妻女,想跪下来求她们原谅,可一切都太晚了。
李家花了天大的代价才把人赎回去,从此和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李右严,那个他曾经掏心掏肺当兄弟的人,上辈子每次见面,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喂狗。
他活得连过街老鼠都不如,惶惶不可终日,人不人鬼不鬼。
老天爷开眼,让他孙毅扬捡回一条命,重来一遭。
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走那条死路!
“小玲,爸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孙毅扬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女儿,心头发酸,暗暗咬着牙。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饭菜的香气勾着馋虫,一丝丝钻进鼻孔。
小玲耸了耸小鼻子:“真香!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了!”
孙毅扬脸上露出笑意,把女儿放到地上:“走,咱爷俩去帮妈妈摆碗筷。”
晚饭确实丰盛,清蒸螃蟹,红烧鱼,还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都是小玲爱吃的。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热热闹闹。
吃完饭,孙毅扬抢着收拾碗筷,钻进了厨房。
李秀兰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着丈夫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夜渐渐深了,小玲趴在妈妈怀里,早就睡熟了。
孙毅扬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抱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
他回到客厅,在李秀兰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手有些凉。
“秀兰,谢谢你。”
李秀兰侧过头,有些不解:“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愿意信我,给我这个机会。”
孙毅扬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秀兰脸颊烫了烫,她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我信你,是因为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孙毅扬顺势把妻子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她耳边说:“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证明,你没信错人。”
李秀兰靠在丈夫怀里,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这些年悬着的心,好像终于落了地。
过了一会儿,李秀兰轻轻推开他一点,柔声问:“毅扬,你心里还压着事儿吧?是不是……因为我小弟今天说的那些话?”
孙毅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李右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秀兰,你想岔了,跟李右严没关系。我只是……”
孙毅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