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居三楼书场,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大堂内实在坐不下,便有人坐在堂外阳台边缘的美人靠上,阿飞此时就在这里。
他手里握着一根甘蔗,边嚼边兴致盎然的望着堂内说书人。
这世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事不多,但听这对说书人讲故事,他实在很有兴趣。
因此他办完事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李寻欢和伊诺,而是先来这里听故事。
只因说书人说的,是小李飞刀的故事。
说书人是一对祖孙,爷爷慈眉善目,孙女娇俏可人。
白发苍苍的老人穿一件灰布长衫,手中提一根旱烟杆,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嘬一口旱烟,身边还放着一架胡琴。
少女一身红衣,看上去十七八岁年纪,容色清纯秀丽,梳着两条大辫子,整个人青春洋溢。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又黑又亮,甚是灵动,眼波流转间,仿佛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她面前架着一面小鼓,手中握着鼓槌,伴随着节奏分明的鼓点声,少女用那一口娇脆悦耳的清音,唱着定场诗。
“咚咚咚咚咚……”
“江湖烽火照天烧,武林好汉试比高。天下英雄谁第一,小李探花有飞刀。”
“咚咚咚咚咚……咚咚。”
“哗啦啦……”
少女话音一落,书场内立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李寻欢是保定府的名人,十年前那可是家喻户晓,堪称大众偶像,所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梦中情人。
后来他忽然远走关外,十年来再无音讯,却在本地人心中留下一个未解谜团。
小李探花因何远走关外?李园为何会变成兴云庄?
小道消息满天飞,但大家所知都是一鳞半爪,具体内情却没几个人清楚。
主要也是慑于龙四爷的威势,没人敢贸然打探。
如今有人开讲小李飞刀的故事,大家自是热情高涨,期待万分。
少女的定场诗唱过之后,老人笑吟吟的开口道:“小红啊,你有一句唱错了。”
孙小红樱唇一噘,更显俏丽可爱,她不服气的道:“唱错了?我哪一句唱错了?小李飞刀天下第一,难道不对吗?”
“哎呀错啦。”天机老人孙白发手一摇,起身看向面前诸多观众,解说道:“十几年前百晓生造兵器谱,小李飞刀排行第三呐。”
孙小红一副“我不管我不管”的架势,耍赖道:“我就是喜欢小李飞刀,在我心目中,他才是天下第一。”
孙白发满脸促狭的看着自家孙女,调笑道:“你喜欢的不是小李飞刀,而是小李飞刀的主人吧?你们女孩子啊,都喜欢小李探花。”
“哄……”
观众们发出一阵哄笑,这句话倒是把老百姓们的心声,全都说了出来。
许多如今已经为人母的女子,当年哪个不是为小李探花着迷?
孙小红脸上露出花痴般的笑容,两眼迷离的道:“听说……他长得很英俊诶。”
孙白发正要接口,却听一道带着调侃之意的清朗声音,忽然从楼梯方向传来。
“有多英俊啊?不知道有没有我英俊?”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楼梯方向,便见一名腰悬长剑,留着短发,一身黑衣,相貌俊朗,气度不凡的青年,正面带微笑,顺着楼梯走上来。
看到伊诺,阿飞那刚硬似铁的脸上,化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孙小红上下打量一番伊诺,笑靥如花的道:“虽然这位公子也很英俊,但我还是觉得小李探花更英俊。”
伊诺神态温和的笑问道:“这么说姑娘见过小李探花?”
孙小红眼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肯定的道:“当然见过。”
伊诺道:“据我所知,小李探花已经离开中原整整十年,却不知姑娘是何时何地见过他?”
孙小红道:“正好是十年前,就在此地。”
伊诺故作愕然的道:“十年前你才七八岁吧?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小李探花,姑娘你可真早熟。”
“哈哈哈哈……”
书场内顿时一阵暴笑,观众们感觉,这位奇装异服,不知从何而来的年轻俊彦,跟小姑娘搭档说书比老人更有意思。
对于伊诺的话,孙小红不仅毫不在意,反而与有荣焉的道:“小李探花的魅力就是这么大,老少通吃。”
伊诺叹息着摇头道:“唉,又一个中探花毒的无知少女。”
孙小红嬉笑道:“没办法,这份毒实在太诱人,教人明知是毒,也心甘情愿的服下。”
伊诺此时已经发现阿飞,当即转身朝他行去,口中道:“世间不知有多少姑娘一见探花误终身,小红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听到伊诺这句话,孙白发大为赞同的道:“是啊,俊男大都无情,小红啊,你还是不要中毒太深哦。”
孙小红眉头一挑,反驳道:“才不是呢,小李探花他最多情了。”
“多情?”孙白发满脸不以为然,一边绕场游走,一边冲观众们道:“十年前他为了结拜义兄,居然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让出去了,你说他多什么情?他他他……他多什么情啊?”
面对孙白发的摊手询问,观众们点头不已,议论纷纷。
这件事本地人倒是知道,如今兴云庄的主人龙啸云龙四爷,就是小李探花的结拜义兄。
只是大家都不理解,为何小李探花要将心爱之人让出去,让女还不算,还要将祖产都送出去。
阳台上,伊诺冲阿飞扬扬头,阿飞回以一个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都没有说话,伊诺径直在阿飞身旁坐下来,听着祖孙俩一唱一和,以说相声的方式讲故事。
孙小红轻蹙娥眉,大声道:“这是小李探花他有情有义,可恨的是他那个义兄。”
“哦?怎么说?”
观众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这正是他们心底最大的疑团,全都聚精会神的望着孙小红。
便听她义愤填膺的道:“他那个义兄啊,明知道小李探花跟表妹林诗音是青梅竹马,早已定情,他却大模大样的横刀夺爱,还骗走人家的房子,真是不要脸。”
“好……”
“哗啦啦……”
听到孙小红的话,观众纷纷鼓掌喝彩,显然对她“不要脸”的评价十分赞同。
如今看来,小李探花让出心爱之人,又送出祖产,自己远走关外,果然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