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戒大师缓缓走向道士,说道:“道长难道不知,法无正邪之别,而人有正邪之分,岂可着相?”
道士说道:“只怕你这邪术来路不正,我问你,最近浙江多地经常有儿童失踪,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李千帆暗吃一惊,想起经过衢州府时,一群捕快正在搜索米铺周老板的孩子。难道……难道真是法戒大师做的恶事?
但金山寺声名显赫,这法戒大师又是得道高僧,怎会做如此恶事?
法戒大师正色道:“你是哪里的道士,竟然敢血口喷人。”
道士冷哼道:“法戒,若非你所为,你可愿让贫道施法,试上一试?”
法戒道:“你污蔑贫僧,助那妖孽逃走,看来定是妖孽一伙,待贫僧将你擒下,一问究竟。”说完,法戒大师双手一推钵盂,那钵盂再度飞起,向着道士打去。
此时的钵盂承载了西湖数十吨之水,威势无双,那道士不敢硬接,急忙纵身闪避。
然而那钵盂紧追不舍,道士连续抛出十几张符箓,都被钵盂撞击的粉碎。
终于,在道士最后一张符箓用尽之后,被钵盂撞击到了背部之上,顿时,道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道士见无法取胜,知道今日讨不得好处,强忍住疼痛,运起法力,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高墙跃去,逃离了金山寺。
法海大师正要追赶,刚迈出两步,却忽然失去了力气,摔倒在地。
两个沙弥急忙跑向前去扶起法戒:“师父……师父……”
黄澄可向前道:“大师,你没事吧?”
法戒大师看了李千帆等三人一眼,喘息道:“三位施主,老衲没事,只是脱了力气。”
见法戒大师虚弱,黄澄可急忙道:“大师,且请先休息,恢复力气。”
法戒于是不再言语,而是闭目端坐,默默恢复法力。
一刻钟以后,法戒大师站了起来:“阿弥陀佛,还未请教三位施主是?”
黄澄可道:“在下黄澄可,这是舍弟舍妹,途经杭州府,听说大师要为民祈福,因此特地前来看大师做法。”
法戒大师道:“原来如此,三位,请到大厅就坐。”
黄澄可带领李千帆和轻羽跟着法戒进入了慈寿塔,坐了下来,早有沙弥准备好了香茗,端了上来。
法戒大师道:“三位施主,请。”
黄澄可、李千帆和轻羽也忙端起茶杯说道:“大师,请。”
品完香茶,放下茶杯,黄澄可道:“大师,今日那青蛇精是如何来历?”
法戒摇了摇头说道:“这青蛇精的具体来历我虽不知,但跟白素贞肯定有所渊源。不过今日这青蛇精竟然敢来我金山寺闹事,甚至驭西湖之水想要再度像当年白素贞一样,水淹我金山寺,全然不顾是否会对百姓造成伤害,甚为歹毒,此事,老衲必定不会放过她。”
黄澄可道:“大师的意思是?”
法戒道:“今日我法力消耗甚大,待我休整完毕,我必到西湖边,将这孽障铲除。”
黄澄可接着问道:“还有方才那道士,不知是何人,真是奇怪,竟然相助那青蛇逃走?”
法戒道:“阿弥陀佛,此人与精怪勾结,误入了歧途,实在可恨。”
李千帆道:“大师降妖除魔之心,令人佩服。不过小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解惑。”
“施主请讲。”
“大师。世代相传,白素贞早已经离开了雷峰塔,为何那青蛇还会认为白素贞依然被压在塔下?”
本来,李千帆只是把白娘子的传说当做一个故事来听,而且,传说中,据说白娘子被压在塔下二百年,就被人所救,逃出了雷峰塔,但方才听青蛇和法戒的对话,原来这白娘子真的还关在雷峰塔里。
法戒大师略一沉吟,说道:“昔日白蛇化为女子,与凡人许仙成亲,扰乱人间。师祖法海大师奉佛祖之命,亲自前往好言劝说。但那许仙和白蛇全然不顾人妖有别,对我法海祖师百般羞辱,那白蛇甚至动用法术,攻击法海祖师,水淹金山寺,造成生灵涂炭。法海师祖忍无可忍,于是运起降魔神通,将那白蛇收服,镇压到了雷峰塔下面。法海祖师也是慈悲,虽然将之关在雷峰塔下,却并未禁锢其法力,让其在雷峰塔内自由活动。法海师祖飞升以后,初始那白素贞在塔内还算老实,可是直到五百年前,雷峰塔忽然来了一个神秘人,白素贞与其里应外合,竟然逃脱了出去,不见踪影……”
法戒大师面色慈悲苦,似乎在心痛法海师祖的慈悲,继续说道:“这青蛇妖藏于野外,根本不通人间之事,应该是其毫不知情。”
李千帆一想,法戒大师说的也对,那青蛇不入红尘,根本不知道人间之事。
眼看午时将近,法戒大师道:“三位施主,想必肚子也饿了,待贫僧去吩咐准备些斋饭,还请不要嫌弃。”
黄澄可急忙道:“大师不必张罗,我等三人马上离去,就不麻烦大师了。”
法戒大师诚恳的道:“不过寻常饭菜而已,几位千万不要客气。”
黄澄可道:“实不相瞒,我等还有要事,就不麻烦大师了。”
见三人执意要走,法戒大师道:“如此,老衲就不强留三位了,三位施主慢走。”
在法戒大师相送中,三人走出了金山寺,渐渐没入了山路之中,失去了踪影。
寺院门口,法戒看着李千帆三人离开了金山寺,苍老的面容露出一股忧色,目光渐渐看向了西湖的方向。
直到离开金山寺二里路,黄澄可停下了脚步,看向李千帆和轻羽道:“千帆,轻羽,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我们继续赶路。”
李千帆虽然对白娘子之事颇有好奇,但也知道,这些事自己不该插手,于是说道:\"一切听黄大哥的。\"
三人沿着小路行走,却是渐渐靠近了西湖的方向。
忽然,轻羽脚步一顿,说道:“千帆,看那边。”
李千帆和黄澄可一惊,仔细看去,只见草丛中好像卧着一个黑衣人。
李千帆和黄澄可对望了一眼,急忙走向前去。
到了近前,三人才发现,地上是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面部伏在草丛中。
李千帆向前说道:“道长,你怎么了?”边说边将道士扶了起身。
这时,李千帆三人才发现,这道袍男子正是上午从金山寺逃出的道士,此刻面如金纸,昏迷不醒。
黄澄可伸手放在道士鼻前,探了探,说道:“还有气息,只是昏迷过去。”
虽然上午男子助青蛇逃走,但此刻对方生命危急,李千帆等人还是决定先救人。
李千帆将道士扶起端坐,自己则来到道士身后,将手掌贴在对方后背,一股纯阳法力缓缓输送进了道士体内。如此半刻钟过后,“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道士醒了过来。
李千帆缓缓收功,说道:“道长,你没事吧?”
道士看了看三人一眼,目中露出一股异色,显然是认出了李千帆三人。毕竟,当青蛇攻击金山寺时,当时也就几人还站在那里,其他人普通人早已经吓跑了。
道士挣扎着起身,稽首拜谢道:”贫道天目山空谷子,多谢大侠相救,不知大侠名讳是?“
黄澄可道:”道长不必多礼,在下黄澄可。“
空谷子道:”原来是黄大侠。“
黄澄可面色古怪,问道:”道长方才为何对法戒大师出手,帮助那青蛇逃脱?“
空谷子道:”无量天尊,贫道云游期间,浙江各地纷纷出现儿童失踪,贫道于是四处巡查,虽然没有发现真相,但贫道发现,凡是孩童失踪之处,法戒大师都曾经去过,因此,贫道来到了金山寺,就是想要等法戒大师做完法事之后,问问法戒大师是否有线索。但法戒与青蛇争斗之时,喷出那股红雾,贫道却有了一些怀疑……“
这空谷子却没有正面回答黄澄可的疑问,而是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