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距离现在连百年都不到。”带着温凝玺和蔺和风上前的人有些紧张,推开门站在旁边说:“但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它却比我们最古老的文物还有价值。”
“因为它的主题是——和平。”
房间的灯被打开,温凝玺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中间的那幅画。
它被放在玻璃柜里,旁边打着一束光。上面的纸张已经成了焦黑色,左上角更是破损了一大片,边缘的笔迹一片模糊。
画中的颜色饱和度很高,能看出作画者的水平不错。但上面却有大片大片的血迹,血迹干涩成暗黑色,衬托的整个画作都带着压抑。
“破损的那块已经找不回来了。”带路的人擦擦自己的眼泪,哽咽了下后说:“上面的血迹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消去。”
温凝玺轻手轻脚地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幅画。
后面蔺和风继续询问有关这幅画的内容,同时指了指身后跟的摄影团队问:“介意吗?”
“不不不,一点也不介意。”他笑了下说:“能被记录,是我们的荣幸。”
他轻叹了一口气,回答蔺和风上一个问题:“这幅画,其实来源很普通。它甚至都不是名家所绘,它的作者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可就是这位士兵,奠定了我们国家的稳定和和平。他将一生都奉献了出来,我们不想让他一点东西都留不下来。”
“可这幅画的意义非凡,我们也没有勇气去完全地将它送出去,交给别人修复。本来都要放弃了,就听到了温小姐的事迹。”
他看向温凝玺,真诚地说:“温小姐的实力,我们举国都很敬佩和相信。倘若温小姐有把握的话,我们也愿意将画交出来。若能修复成功,温小姐将永远都是我们国的朋友。若没能修复成功,我们也不会责怪温小姐。”
温凝玺眉头紧锁,斟酌了很久后说:“我现在不是很有把握。”
那人原本期望的眼神在温凝玺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们也已经做好——”
他还没说完,温凝玺就回头看向他问:“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瞬间,他又再次扬起希望:“好,我拿给您看看。”
画作被取出来,温凝玺戴上手套后,完完整整地将画作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蔺和风也跟着在旁边看。
一个小时后,蔺和风首先起身,对着那人摇摇头,抱歉地说:“这破损的太厉害了,而且上面的血迹久远,确实很难再消除了。”
他很遗憾,但还是说道:“很抱歉,我们可能无能为力。”
那人却不死心,看向依旧正在看的温凝玺。
半晌后,温凝玺直起身,犹豫地看向那人。
“没事,没事。”那人懂了,但还是对着温凝玺和蔺和风笑了一下:“你们能来看,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这画现在这样,也更能警示我们和平的重要性。”
“这样……也挺好的。”
可温凝玺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他们一点都不希望这画是现在这样。
可她……
温凝玺低头,沉默地跟着蔺和风离开了。
晚上,温凝玺一句话也没说,独自走进房间,将自己关在了门里。
温凝玺蜷缩在床上,沉默地撑着自己的下巴。
固定的时间,薄宜筠给她打来了视频,可温凝玺却没有一点想接通的欲望。她挂断了薄宜筠的视频,撒谎说自己正在忙。
薄宜筠也没多想,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
温凝玺就继续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墙发呆。
又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庄修永的视频打来了。
温凝玺可以挂薄宜筠的视频,但庄修永的视频,她却不能随便挂。只能强打起精神,接通后努力扬起笑容对着镜头打招呼:“爷爷,晚上好啊。”
“哟,没掉小珍珠啊?”庄修永调侃地说:“我听你师父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会掉小珍珠呢。”
“怎么可能!”温凝玺嘟囔地说:“我都多久没哭过了。”
“那不正好吗?多久没哭过,现在就可以哭一下了。”庄修永神情温和,指了指心脏说:“别憋的这里难受。”
温凝玺撅了下嘴巴,眨巴了两下眼睛。
然后,小珍珠就掉下来了。
她连忙转身,抽了一张纸快速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沙哑着声音对庄修永说:“您讨厌,怎么能逗着我哭呢?”
“哈哈哈,好歹哭出来就不难受了嘛。”庄修永笑着说。
“哟,等等。”庄修永拿起手机,看了看后戏谑地对温凝玺说:“小薄给我发消息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不舒服。”
温凝玺眼睛腾地就瞪大了,惊讶地说:“我都没有接他电话!他怎么猜到我不舒服。”
“没接电话,不就已经是问题了吗?”
“不是啊,我有理由啊,我说我要加班。”
“……这么多天,你什么时候加过班?”庄修永无奈地说:“你也不知道找个别的理由。嗯……我给他回了,告诉他没事。”
温凝玺点点头,放下了擦眼泪的手。
但不得不说,哭完后她现在的心情倒是好很多了,起码没有那么憋屈了。
看到温凝玺的心情稳定下来后,庄修永才问道:“所以,你是难受什么?是难受自己不能修复那幅画作,还是难受那幅画作背后的故事?”
“都不是。”温凝玺耷拉着眉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在难受,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却又有把握。”
这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庄修永却诡异地听懂了。
庄修永饶有兴趣地问:“你能修复?那画和风拍给我看了,说真的。就算是当初年轻的我,也着实是有些无能为力。”
“修复好,肯定是不行的,但可以改。”温凝玺认真地说:“那画最大的问题就是上面的血迹太多,掩盖住了下面的底图。但我可以将拿血迹做底图,让下面的画显现出来。可问题就是……”
温凝玺顿了顿,有些懊恼地说:“就算这样,修复成功的概率也一点也不高。”
庄修永问:“你有多少把握?”
温凝玺低头思索了很久后,说:“五成,一半对一半。”她泄气地低头,愁眉苦脸地说:“不管是低于五成,还是高于五成,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犹豫。可偏偏——”
“你觉得五成的几率很低吗?”庄修永打断她,认真地看着温凝玺问。
温凝玺被问了一愣,疑惑反问:“难道不低吗?”
这孩子——
庄修永好笑地摇摇头,对着温凝玺说:“你可以出去,问问别的同事。看看在别人眼中,五成到底算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