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夜袭那日之后,所有人的警惕心都加强了。
想来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之后的路程走的比较顺利,九日时间便到了上京。
先遣的官兵已经提前一日回朝廷禀报,等到赵措一行人到达城门口时,已有朝廷官员在此迎接。
行至皇城,除颂皋不便露面外,其余四人均下了马车。
沈清刚下马车,隔着一段距离便瞧见了前面牵着马站在队伍前的沈卓。
“哥哥!”
沈卓循声望去,朝沈清挥手。
一如送行时那样,几人又聚到了一处。
沈卓拱手道:“诸位为南地百姓忧劳数月,如今远行归来,圣上特命我在等恭候。”
赵措道:“有劳中郎将。待我等修整仪容之后,便进宫面见天颜。押送的犯人劳烦中郎将接管,先押入牢狱听候发落。”
以往接风洗尘多是文官负责,如今皇上却钦点沈卓一名武将。
一是因着远在北戎边境的镇北侯,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好让沈卓亲自接自家妹妹。二是此次回京的队伍除了官员官兵,还有押送的罪犯需要接管。
沈卓还未开这个口,赵措便猜到了他站在这里的原因。
“圣上体恤诸位车马劳顿,特准许诸位今日不必面圣,回去与家人团聚。南地诸事,明日早朝时再议。”
赵措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多谢圣上。”
“还有一事要劳烦中郎将。我们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埋伏,想要犯人的性命。这一路送回不易,在圣上发落之前务必要保证几人的安全,以免有心之人做手脚。”
双方事宜交代得差不多了,算下来快有小半年未归家的赵措告辞后便朝家赶。
孟延川等了一会未见到想见的面孔,也先归家了。
只剩下他们几个相熟的在此,沈卓便拉着沈清左看右看:“没有哪里伤着吧?”
俗话说报喜不报忧,沈清在家书中半点未提及自己中毒的事情,但上报给朝廷的公文必然不能有所隐瞒。
只要沈卓上朝,早晚都会知道。不过知道中毒的同时,也会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解药解毒,避免沈卓和祁玉瑾远在上京为她悬着一颗心。
“没有,我好的不得了。”
沈卓仔细端详了一阵,确认没什么伤势在身才叹道:“你清瘦了不少。”
说完,沈卓瞟了一眼楚朝。看着他脸上也瘦削了一些,才好像补偿性地心里平衡了一些。
自他和楚朝见面,还未说过一句话。沈卓心中还有些气他让沈清以身涉险。
虽然知道沈清如今有自己的主张,但他不好对沈清生气。楚朝可是当初当着他的面保证过的,他也不算冤枉了人。
这个微妙的氛围,三人当然都有察觉。
楚朝早在当初跟沈清妥协的时候,便想到了会有今日的局面。
他当时已经设想了许多种方案,每一种都能最大化地保证沈清的安危。当然,每种都不如当初阻止沈清服毒来得稳妥安全。
将想翱翔的雏鹰关在安全的笼子里,他不想也没有这个资格。
“沈兄,此行楚朝多有欠妥之处,一应过失皆因我起。不管沈兄有任何处置,楚朝都毫无怨言。”
楚朝一番话说得诚恳,饶是沈卓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楚朝再多有刁难。
那边公主府的下人早就已经拉来了马车在一旁等候,只等楚朝过去。
沈卓既不想就这么算了,也不能真的在城门口僵持。
就在几人像桩子一样立在城门口之时,沈卓身后的一辆马车从里面掀开了帘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沈妹妹,好久不见。”
时隔数月,沈清再度见到江月吟颇有种故人重逢的亲切之感。
即便两人相熟也不久,但在这个相对陌生的地方,这点滴的联系和感情都显得弥足珍贵。
“江姐姐好!”
江月吟笑着朝沈清招手,又朝着楚朝略微欠身行了一礼。
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沈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江小姐听闻你今日回来,特意在此等候。你们二人许久未见,待会可以好好叙叙旧。”
他将沈清朝马车处引,然后又转头对楚朝道:“世子也先回吧,我们改日再叙。”
楚朝也不多做纠缠,目送沈清进了马车后,便知趣地离开了。
沈卓见楚朝离开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马车旁朝里面道:“妹妹,我派人送你们回府。我先将犯人押回去,晚上我和娘再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沈公子。”
“知道了,哥哥。”
马车上。
江月吟拉着沈清,瞧见她略微尖起来的下巴道:“你去这一趟,真真是瘦了。你可知道,虽然你远在南地,但在上京可算出了几次名了。”
“好姐姐,这话怎么说?”
沈清感受到江月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听到娓娓谈道:“这头一件便是你在南地以身试毒的事,在上京也是轰动一时。我祖父鲜少与我谈及朝堂上的事情,那日下朝回来破天荒地向我问起了你的事情。那时我才知道你做了这么险的事情。”
“你哥哥他们听闻都惊惧非常,还在最后有惊无险。如今从朝堂到街头巷尾,无不交口称赞。”
“还有一件,也算是与你有关。你可还记得当初有一妇人在珍宝阁闹事的事情?背后指使之人便是那李漫。”
沈清闻言有些微怔:“她自己认下的?”
江月吟摆摆手,将蒋思思与李漫她们渐行渐远,反咬她一口的事情细细说与沈清听。
“这虽然只是蒋思思一面之辞,但那李漫恐怕是做贼心虚,当下并未矢口否认。只不过当时你这个债主不在,没有过官府的路子,否则恐怕不是李侍郎可以兜得住的。”
“现如今李漫闭门不出,在家中避风头。不过你舍身取义的消息一出,她得再有好些日子不能见人了。”
沈清也未曾想到当初这件事情能以这样的方式展开,又这么凑巧。
只不过要说缪玲完全置身之外,她是不信的。稍微一思索,便能够转过弯来。
其他官家女子也不是睁眼瞎,但也只是止于怀疑。名声对于她们来说同样重要,弄不好被反扣一个造谣的名声,弄得一身腥。
如此才让缪玲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