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本人不想露面,抑或是这样才让人记得久些罢了。”
恒阳听沈清这种说法也有些道理,“不过单凭那日诗作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了。”
“不谈这些了,可否与我讲讲那日刺杀发生的事情。道听途说总不如亲历者说的真实”,末了,又补了一句:“若是不愿回忆,也不强求。”
自沈清回到镇北侯府之后,江月吟虽然去看望过沈清,但是具体细节也知晓得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便是,如今的沈清不是那般脆弱的女子。
果然,沈清也不推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只不过省去了她与楚朝之间的交易往来。
恒阳自小金堆玉砌地长大,别说中箭,就是身上哪处破皮都鲜少。听到沈清以身挡箭处,不由得为她捏了把冷汗。
“沈小姐好似话本里的女巾帼,怪道我那表哥竟然来托我照顾照顾你。”
见沈清神色讶异,恒阳又说道:“不必惊讶。沈小姐是表哥的救命恩人,他为你着想是应该的。”
虽然外面都传楚朝纨绔一个,但恒阳从未从楚朝嘴里听过多么荒唐之言,更别说哪位女子的名字。这次楚朝竟然亲自来托她照顾一个女子,她当然能感觉出不同。
恒阳既想让沈清知道楚朝背后做的事情,又不想吓退了人家。毕竟她虽不信传言,但是也难保别人不受传言的影响。
江月吟也是初次听到整个事件的经过,也是胆战心惊。
但江月吟和恒阳默认的一点是,沈清愿意为了楚朝以身挡箭,心中应该是有意的。因为这一挡过后,她和楚朝的名字在上京可以说是绑定了。
沈清当时确实是存了心思要楚朝欠一个人情的,哪怕楚朝自己可能是有机会避开那支箭的。但她没有选择,只能抓住最好的时机,哪怕那是一支毒箭,她也要赌一把。
幸好,她赌对了。
不过这些心思,她从未说出口。就让大家误认为她对楚朝有意好了,毕竟别人先入为主的想法费力去改也很困难。再说,也答应了要让长公主以为他们情投意合,也不算不道义。
如今因着楚朝的关系,行事上也有便宜之处,两全其美。
三人又聊了一阵,沈清才知道。恒阳上次的游湖诗会和这个的百花宴推脱身体不好不去,其实都是幌子。只是觉得无聊,不如自己在宫中看看书来得自在。
恒阳有娘胎里带下来的弱症,早先吃了不少的药,调理了大半。如今以此为借口躲清闲,倒也不会叫人怀疑。
话罢,恒阳着人送沈清和江月吟出宫,还赐了不少东西。
等两人到宫门口时,沈卓已经候着多时了,但远远瞧着邢昭也跟着来了。
“邢管事,可是出什么事了?”
邢昭看着江月吟欲言又止。
“我先上马车,你们聊。”沈清拉住要走的江月吟道:“江姐姐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沈清示意邢昭开口。
“小姐,盲匣的机制出了些问题。有客人说抽中了假的金步摇,现在正闹着要赔偿呢。盲匣的制作都是有专人看管监督的,事后我也查探了,不是店中伙计的问题。估计是有人看珍宝阁眼红,故意耍的手段,现在正在店前闹得不可开交。”
沈清闻言倒不是多惊讶:“恶性竞争自是会有的,只要我们没做,便不怕她泼脏水。哥哥,你先送江姐姐回去吧,我随邢管事去看看情况。”
“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听话,先回府,回头哥哥陪你一同去。”
“哥哥,珍宝阁是我手下管的,出了事我得及时处理,免得让人坏了生意。”
沈卓还要劝,江月吟打断道:“不如这样,我们一道先去珍宝阁看看。反正我也不急这一时,这样可好?”
三人都点头,直接驱车赶到了珍宝阁。
“看见没,这正主都来了,别是做贼心虚借权势捂我们一介小民的嘴吧!”
还没下车,便听见一个破锣嗓子一般的妇人声音吵嚷起来。
周围人化身正气凛然的判官,纷纷指责珍宝阁店大欺客,发誓再也不上门了。
珍宝阁本身做得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意,搞盲匣这一出也是为了刺激消费,给平时舍不得买的人一个借口,既解决了货品滞销的问题,也得给客人一些甜口。如今有人喊着这金子变成块破铜烂铁,大家自然心中不痛快。
沈清下车,穿过围着的几圈人走到那妇人面前:“这位夫人,我珍宝阁开门做生意向来是诚信为本。你随便拿一块掉了金箔的铜步摇便说实在我珍宝阁买的,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我连你珍宝阁给的凭证都带来了。”
那妇人把一团揉皱的纸扔到地上,邢昭捡起来看了一眼又交给沈清:“这凭证确实是真的。”
沈清笑道:“这只能证明你在我店里买过东西,何以证明这只假的金步摇是出自我店中的盲匣呢?”
那妇人见沈清丝毫不慌张,当即哭喊起来:“还说你们不是店大欺客?我一个老百姓,若不是买到了假货,难道吃饱了撑的来你们店里闹事?大家都来看看,这位沈清小姐就是那镇北侯的千金,可怜镇北侯保家卫国却生出了这么一个女儿,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这便是那个沈清姑娘?听闻她还跟新晋的榜眼有过一段,不过最后瞧不上人家,始乱终弃了。”
“可不是还听说为那楚世子挡箭吗?”
“有没有亲眼瞧见,谁知道真假?再说,那楚世子也不是个正经的主,还不知道背后牵扯多少呢?”
周围人悉悉索索地说着闲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沈卓看不下去,拉开车帘便要下去。江月吟连忙拉住:“等等,你忘记沈妹妹交代的了?”
“那妇人明显是蛮不讲理,故意污我妹妹名声!”
“可你现在下去,无非就是将闹事的人捉起来审问,那就不仅坐实了店大欺客,别人还会说沈家仗势欺人。到时候,沈妹妹的名声就更不好了。”
沈卓这才冷静下来,江月吟安抚道:“作为兄长,你要相信她。沈妹妹不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面团子。”
这边沈清听着周围愈演愈烈的嘲讽,心中冷笑:这妇人显然不是冲珍宝阁来的,而是冲她来的。
沈清拂开邢昭拦着的手,轻笑道:“看来夫人对我很是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