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长公主殿下夸赞。”沈清直起身,看着目前虽然年岁渐长但却风韵犹存的长公主,不由得想起楚朝。
楚朝的脸肖似长公主,眉眼处极为相似。只不过长公主身上有一些历经风雨后的柔和,而楚朝身上则带有更多的冲击性。
向长公主请过安之后,沈清便到别处去了。这船上说大不大,倒也站着好几十来号人,仔细一看倒是看见了一张熟面孔。
这次游湖诗会,同样也邀请了今年登科及第的青年才俊们。只不过其中好多人家本就出身官家,在邀请之列。相比之下,孟延川倒显得特殊起来。
孟延川也看到了沈清,不免有些窘迫。他身上穿的衣袍还是沈清当时给他置办的,他才就任不久,那微薄的俸禄根本支撑不起他去买一身像样的衣服来今日这样庄重的场合。是以只能穿之前的衣服。
沈清看着孟延川衣袍上的诸多褶皱,再一看这船上其他人平整的衣袍,心下也了然。沈清不是原身,也未进展到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步。现如今两人如同陌路,倒也不必上赶着去找人家麻烦。
孟延川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沈清便已经错开目光,望向别处了。
“臣女华染,向长公主殿下请安。”
沈清听闻此声,瞬间转过头去。
长公主正微笑地虚托着华染起身,惹得身旁的贵女一阵眼红。但也无法,毕竟谁家的官职再大,也越不过当朝左相去。
本是罪臣之女,蒙微时的左相救下收为养女,一跃成为人上人。出身比人高过一筹,本又是才艺双馨的佳人,不知是上京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
其他人自知难敌,只能暗中艳羡嫉妒。偏那华染最是性格洒脱,不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沈清看着人群中言笑晏晏的华染,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女主,往那里一站就是所有人中最夺目的那一颗明珠。
这么想着,沈清往孟延川那边瞄了一眼,看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华染,瞳孔中的惊艳之色还未消。沈清再次感叹男女主之间宿命的吸引力。
一旁的秋蝉将一切看在眼里,一边鄙夷孟延川见色呆住,一边高兴自家小姐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但这确实冤枉孟延川了,其实孟延川呆愣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见到了那日街上遇到的“穆燃”。
原来她并不姓穆,而是左相的养女姓华。怪不得,怪不得不管他如何打听,都寻不到这个人。
孟延川无比欣喜,他庆幸自己曾去北街那个卖茶具的小摊,请摊主若是看到穆燃,便将他所写的纸条转交给他。他前日去,摊主说已经代为转交了。
如今孟延川看到眼前的天之骄女,不由得想,她收到自己的纸条会是怎样的态度?
也许是孟延川的眼神太过热烈,华染也注意到了。
她眸中也是同样的震惊但是还有欣喜,要不是周围围着的人太多,也许华染都要过来跟孟延川好好问问了。
沈清看着华染的反应饶有兴味,原书中两人似乎没有这么早就相识。刚才双方的反应明显是之前有过接触,看来书中的情节也因为她产生了改变。这是不是也说明她能够成功改变最后家破人亡的结局?
“殿下,世子过来了。”长公主身侧的嬷嬷躬身说道。
“子渊见过母亲。”楚朝今日一身鸦青色的暗花云纹长袍,套一件软毛织锦披风。面如冠玉、风姿秀逸。在场不少官家女子都悄然红了脸,偷偷地盯着瞧。
“人到的也差不多了,大家各自落座吧。”
楚朝来得时间刚巧,不必与众人相互寒暄来寒暄去的。沈清怀疑他是掐好了时辰过来的。
诗会上男女分席,相对而坐。长公主坐中间上首,女眷中因恒阳公主抱病未至,自然是由左相之女华染坐女宾上首,而后是顾国公之女顾双双。众人虽看不上沈清,但好歹其父亲是镇北侯且为国戍边,这第三位自然是沈清。男宾那边不必说,上首自然是楚朝,而后的一些面孔,沈清不是特别熟悉,而唯一认识的孟延川此刻几乎坐在末尾了。
“大家不必拘谨,只是聚在一起赏景作诗,话话家常而已。今年倒是难得,添了些新面孔。在座的诸位都是我们大周的未来的栋梁,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就当是出来解解闷吧。”
“长公主殿下可别只见新人,忘了我们这些旧人了。”吏部尚书之女缪玲打趣道。
“你惯会嘴贫,自然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众人跟着又是一番玩笑,沈清看了看周围的公子贵女,没几个跟原身有多少交情的。又看看楚朝好像在坐在他左下首的白衣公子聊着些什么,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
长公主见状,瞪了楚朝一眼,转头吩咐严嬷嬷公布今日作诗的主题。
两名侍女将一幅长卷展开,众人看去,只单单一个“春”字。
“诸位公子小姐,今日诗会的主题便是春。请以春为题作诗一首,两柱香为限,诗作上佳者皆有嘉奖。”严嬷嬷上前宣读完赛题,便又退回到长公主身边。
虽说来参加诗会的人多少都有些才学,可毕竟有参差。是以诗会的主题不会定的太难,至少都让大家有话可说。
然而就是这种大家都能写上几笔的主题,才更能凸显独具匠心、腹有大才之人。
“题目既已公布,大家也不必拘在这一处。这船也离了岸,大家四处看看湖景兴许能得一佳句。”说罢,严嬷嬷就扶着长公主进船上的隔间了。
众人起身恭送长公主后,便各自四散开。有心作诗的自然是去揣词度句、寻找灵感了。无心作诗的自然是借此机会与人攀谈了。
沈清刚见华染跑去找孟延川,回头就被人搭话了。
“沈姑娘。”
沈清看着来人,借着原身的记忆回礼道:“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