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措接着道:“想必是一个极有天赋又肯用功的。寒门子弟出头更为不易,改日要上门拜会拜会这位仁兄。”
“寒门倒是真的寒门,只是被人家看中成了未来的乘龙快婿,吃穿用度可是不比你我差多少。”楚朝闻言讽刺道。
赵措这段时间一心用功,家中人也十分重视,不让外面一些无谓的传言分了他的心。是以赵措对此一无所知。
“此话怎讲?”
“镇北侯的独女押宝押在他身上,资助他科考的一应用度。”
“沈将军的女儿?是那个小时候把姜太傅送你的狼毫笔摔断、把你气哭的那个小姑娘?”
楚朝一下被人说出糗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原谅赵措,这确实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有关沈清的记忆。长大后,大家来往也不多。况且他一个男子也没有往女子堆里凑的道理。
这话让赵措倒是不知道怎么接了。
楚朝也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要怎么说?
其实狼毫笔是自己掰断的,正当自己伤心的时候,恰巧碰上了沈清。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不小心摔断而害怕伤心,所以把责任揽了下来。后面镇北侯府为了表示歉意还送了一支新的狼毫笔过来。
如此糗事,还是天知地知的好。
楚朝默默又给赵措添了点酒。
赵措也没注意到楚朝的一系列心理活动,问起他以后待如何。
赵措比楚朝大几月,已经及冠,如今科举入仕,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而楚朝这个名声赫赫的纨绔,上月也刚及冠。
“自然是去御史台当个不痛不痒的文官了。这早就定好了。”楚朝嘴上如此说,但身为挚友的赵措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朝内心也有指点江山的豪气。
虽然不在外显露,但这么多年楚朝并未荒废学业。
赵措点点头,“皇上把你安排到御史台,定是有他的用意。监察百官之责,自然是得陛下信任的人来做。”
赵措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很通透,即使楚朝不说,赵措也知道楚朝与皇上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然以皇上与长公主的姐弟情深,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外甥在外做个逍遥的纨绔。
楚朝又饮了半杯,忽然听到街上传来爆竹声。
今天还真是热闹,游完了街还能听见鞭炮齐鸣。
他推开窗户,爆竹声逐渐减弱,就听到一个带着喜悦的男声喊道:
“咱们客栈有福啦,出了个榜眼!日后来京的举子啊,住我们客栈都能沾到榜眼的福气啊!”
来福客栈的掌柜的站在门口卖力地吆喝:来福来福,他怎么这么会取名字呢!
他要请新晋的榜眼给他重新题“来福客栈”几个字,然后让人连夜赶工,将他们客栈的新牌匾挂上去招揽顾客。
一旁的孟延川有些尴尬地朝掌柜的点点头。金榜题名的帖子已经送到,烫金的纹路一看就非凡品。他握着这薄薄的一张帖子,心中暗暗鄙夷道:日后他必定要与这些市井之人划开界限。
“子渊,在看什么呢?”子渊是楚朝的表字。
楚朝站在窗边,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孟延川的脸,索性关窗不看了。
“没什么,我们继续喝我们的。”
镇北侯府。
天色已黑,沈卓才归得家来。如今沈卓在金吾卫任中郎将,公务繁忙,今日是另一位轮值,所以今日他可以回家用晚膳。
他一回来就听母亲说了自家妹妹的巨大转变。
其实作为哥哥来说,比起妹妹放弃了一个资助的榜眼,她不再为母亲的商籍自卑、受到伤害才更重要。
作为男子,他有父亲的荣耀和自己实打实的功夫和成绩,不必为一些流言所困扰。
而妹妹被困在后方宅院,少不得会被一些闲言碎语中伤,这才是他作为哥哥最担心的地方。
“娘亲,听说哥哥回来了?”沈清听到下人来报,十分想见一见这个书中飒爽英姿的儿郎。
虽然在书中原身是恶毒女配,但是原身一家却是忠良勇将。而面前这个眼若星河、棱角分明的哥哥却最终和自己的父亲埋骨于沙场。
沈卓看见沈清望着自己出神,又想到妹妹可能是因为在金台寺受到了惊吓,连忙让元宝将他回来时路上带的芙蓉糕拿过来。
“妹妹,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徐娘子亲手做的芙蓉糕!你不是最好这口的吗?”
沈清回过神来,看着满脸笑意的沈卓,也替原身有这样一个好哥哥而开心。如今她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沈清,她也会将他们当作真正的亲人好好守护。
“难为哥哥还记得。”
“倒是把我这个娘也喜欢吃给忘到脑后了。”祁玉瑾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打趣道。
“没忘没忘,娘的那份已经给邢妈妈收着了。妹妹你也少吃点,一会还要用晚膳呢。”
因为镇北侯常年在外,沈卓自觉自己作为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应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总会想着把一切都照顾到,但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沈清觉得这样的家人非常可爱。
“对了,哥哥。娘亲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在金台寺多亏了永安王世子出手相救这才平安无事。我想着要好好感谢一番,备上礼物请他吃饭。但我一个女儿家未免于理不合,所以想请哥哥陪着做东。”沈清将手上芙蓉糕吃完,剩下的包好递给了秋蝉。
“这是自然,这次多亏了楚世子。但是妹妹……”,沈卓顿了顿说道,“楚世子为人…潇洒,出身高贵是不错,但在上京城中名声并不太好。咱们一码归一码,恩情我一定会还,妹妹切勿多思。”
沈清明白沈卓顾虑的原因,“哥哥,你放心,我都明白的。楚世子为人虽然不羁,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未曾有过作奸犯科之举,想来品性应该不算坏。”
沈清又把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做的思考说与二人听:“你们想,按道理说楚世子那样的出身,若是有心隐瞒,上京城中想必也不会有他的纨绔之名。再说长公主治家有方,该不会教出多么不堪的儿子才对。”
“清儿这话也有理。楚世子至多算是个胸无大志、喜好捉猫逗狗之人。第一纨绔的名号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出身。”祁玉槿点头道。
“咱们这次领了人家的情,一定要好好答谢。切不可因这些流言没了礼数。”
“儿子明白了。我这几日就差人去送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