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回来复命已经是两天后了。
黄麻子甚至周则对制药方面的安排都一无所知,只能从那两个死去的同伙身上找线索,好在并不是一无所获。
那两人身上的衣裳是城中一家小有名气的成衣铺子里制的,顺藤摸瓜调查了几天,才找到他们的同伙。
只不过跟着他们回到老巢的时候被对方发觉,对方舍命将制药的材料和工具破坏大半,又是同样自杀的手法。无奈之下,逐风只得将这里的人和东西悉数带回,希望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楚朝听完,让人将颂皋喊来,逐风便退下了。
“逐风大哥?你何时回来的?”
沈清醒来后,还是由秋蝉贴身照顾。只不过两人的营帐本就相隔不远,秋蝉出来端药,刚好碰上出来的逐风。
“我刚回来向世子复命。秋蝉姑娘这是?”
逐风刚回来,还不知道这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剩余的假灾民都被抓了起来,沈清和赵措两人也倒下了。
秋蝉将情况简要地与逐风说明,越说逐风脸色越难看。
怪不得刚才主子听完,面色不见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以逐风对自家主子的了解,定然是希望从身边最近的地方找到线索和解药,能够让沈姑娘和赵公子少受一些痛苦。
如今只能祈祷,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里有可做解药的东西。
已经有两次办的事情没有让主子满意了,逐风心中自责,自觉去盯着药材的运送情况。
“多谢秋蝉姑娘告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秋蝉也不好耽误多少时间,本想问问逐风解药的事情,看这个情况可能没有想的那么乐观。她还要去拿药,点点头便分别了。
这边,颂皋过来之后,楚朝便将所有的材料都交给了他。
“这里是制药的作坊带回来的所有东西。他们总共也就四五人,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可用作解药的?”
颂皋此刻也不耍宝说要什么药材作补偿了:“放心,这里交给我。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弄完。”
常年在各种毒药中浸淫的人,即使平时看着不正经,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还是沉稳可靠的。
楚朝将这里全权交给颂皋,自己独自出了营帐。
……
黄麻子和周则分开看押,像他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只要能活命什么都能背叛。
楚朝回去仔细研读了黄麻子的证词,发现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他只是供述了在灾民区所做的勾当和上头布置给他的任务,但是关于他的来历还是含糊不清。
最让楚朝搞不清楚的就是,以往派过来的人皆是被抓便自杀尽忠。
像黄麻子这样的实在很少,这批送进来的假灾民中,论忠心的程度也是参差不齐。
“世子。”
门外的官兵掀开帘子,里面黄麻子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又低了下去。
楚朝扫视了一眼周遭的环境,黄麻子人被捆在柱子上,整个人看着已经没有了当初耍小聪明的那份劲。
估计周则应该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楚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种人虽然看似失去了活下去的指望,可楚朝听说黄麻子可是半份吃食没有落下,即便难以下咽他也会吃一点。
像黄麻子这样的就是杂草一般,有一点希望便能生出下一茬。
毕竟是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叛逃的人。只要条件给足,什么东西问不到呢?
果不其然,黄麻子闻言仰起了头,太久没说话嗓子有些不适应:“大……咳……大人说话算话吗?”
楚朝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周身贵气逼人:“你没得选,只能信我。你有没有命活,要看你说的话对我有多少价值。”
黄麻子眼珠子转了半圈,因为身体被绑住只能不住地点头:“大人您问,小人知道的一定都说出来。”
看人还算知趣,楚朝将证词徐徐展开,一一扫过。
“你出身何处?如何来到这里?”
“回……回大人。小人是昌郡河源县人,是……是……跟着一个商队来这里的。”
商队?
“什么商队?你在商队里干什么活计?其余几个人也是商队带来的吗?”
黄麻子挣扎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
开什么玩笑,现在命都要没了!就算回去有荣华富贵享,那也得先有命活下去!
想罢,黄麻子一咬牙全招了。
“回大人,小人不认识什么字,进这个商队主要是靠我妹子。她长得好看给商队东家做了小妾,这才介绍我进来商队。因着妹子的缘故,小人才谋得这份差事,想着干完这一票,下半辈子就啥也不用愁了。”
“其他几个人有的我认识,大多不认识。但小人不需要认识他们,所有的事情上头都交代完了,照办就好。”
楚朝摩挲着食指的指节,思考黄麻子这番话的可信度。
“商队东家是谁?”
黄麻子一下犯了难:“大人,这……小人真的不知。”
见楚朝眼神一凛,黄麻子恨不得跪下来:“小人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没见过东家的样子,他从不露面,就连名字也不知道,就只叫东家。就连小人的妹子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
“但妹子他说,那位东家身后有大人物罩着,在昌郡无人敢管他的闲事。”
楚朝皱眉:“这人可与昌郡郡守有联系?”
昌郡那老匹夫的小舅子不就做这些勾当。
谁知,那黄麻子连连摇头:“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东家的威风比那郡守小舅子要大多了,这在昌郡无人不知的。那小舅子靠着郡守才将商队做的有几分样子,但小人这位东家当初初来乍到,便与那小舅子对着干。昌郡百姓个个等着看笑话,谁知人家平安无事,一夜之间混出了名堂。”
黄麻子回忆起这些事情,表情似乎与有荣焉。
他似乎忘了,他正在背叛这个所谓的东家和他的亲妹子。
再者,这个东家的辉煌事迹,不管以何种方式,都无法转移到他身上。
楚朝看着黄麻子的表情,对这种嫁接成就的可笑行为只有无声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