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清惊讶楚朝竟然如此直白地回答,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了。
“那日在船上你可听清了我与母亲的对话了?”
沈清点点头,又道:“可是需要我帮你应付长公主殿下?可我毕竟不是原先长公主属意的人选。”
当时她听得清清楚楚,长公主并没有提到她。
“端看你的心意便好。”
沈清心跳漏了一拍,极力克制抬头的冲动不敢与之对视,微垂着脑袋稳了稳自己的心神。
楚朝其人,惯会以调笑的姿态示人,叫旁人捉摸不清。
虽然他们之间现在达成了交易,但两边的天平并不对等。楚朝得到的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空口许诺,而沈清虽不认为楚朝会食言,但这种不对等仍然让她有些不安。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她能够帮到楚朝,她自然是乐意借此在她这一方面的天平上加些重量的。
“我要怎么帮你?”
话说出口楚朝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除了在外装混不吝的时候,他向来都是心思百转而后开口的,今日也不知为何说出这般意有所指的话来。
在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辩白一下,却听见沈清大方地问“要怎么帮”。
楚朝以为只是他一个人敏感多思了,却没有注意到刚刚沈清脸色的变化。
“只需让母亲觉得我们二人心意相通便好了。”否则长公主那边频繁地为婚事送画像、操办宴席,实在让他有些疲于应对。
“这件事情不难。但瞒着长公主不是长久之计,不若世子寻机会与长公主说明,想来长公主会谅解的。”就如同祁玉槿谅解她一样。
楚朝摇摇头:“母亲在此事上十分执着,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说动的。且早年生育时落下病根,如今还是三不五时地吃药,我也不愿为此事烦她。”
“事情都由我来做,你只需要配合我演戏便可。”
“世子帮我这么多,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沈清走的不快,头上的步摇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前方闪着点点亮光,他们就这样静谧无言的走着。有一种默契在他们二人周身散开,不必开口也万分和谐。楚朝似乎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从未觉得这段路如此的短过。
直到他们走到了临润轩,他才回过神来。
“主子,到了。”逐风已经看到秋蝉在门口迎着了。
这种和谐的氛围被打破,不知为何两人都觉得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开口。
秋蝉想上前扶沈清进去,但却被逐风拦住了。
还是沈清先开了口:“如今我鸠占鹊巢,世子晚上在何处安歇?”
“无碍,伤者为大。”
逐风见此插嘴道:“世子这段时间都歇在书斋。”
“逐风。”楚朝示意逐风闭嘴。
“多谢世子连日的照拂,沈清铭记于心。”
夜凉如水,楚朝却觉得胸中有些闷闷的:“不必如此生分。”
“我与沈卓为友,两家早前便有往来,如今也算是患难过,来来往往算是算不清的。”
“世子的意思是?”
“唤我楚朝便好。”
……
沈清一晚上都没睡好。
半梦半醒之间,就看到外面有光亮照进来了。
沈清上辈子虽然有过暧昧对象,但是正经谈恋爱还没有过。虽然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几年,但真正触及到自身感觉的部分,总会下意识地封闭起来。
虽然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但真的要自己落到实处去,难于登天。她与祁玉槿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她原来跟自己家人说的话。
说到底,她想等待,其实是她害怕开始而已。
奚盏奚泽两人一早便在外等候,秋蝉见沈清醒了,便上前伺候沈清起床洗漱。
昨日她被逐风拦着,也看出了自家小姐与世子二人有话要说。
秋蝉虽然对这些事不算敏感,但也察觉出了两人之间流动的氛围似有不同,便默默地没上前去。但她觉着世子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比起只会带来霉运的孟公子来说,她更喜欢这一位心细体贴的世子作姑爷。
“小姐,奚盏奚泽一早便在外候着了。世子那边说,待小姐收拾好便可启程送小姐回府。”
沈清不习惯让人久等,“那我们快些。”
沈清收拾好,简单喝了点粥便由奚盏奚泽引着到了永安王府的大门。
当沈清看到这一长排的队伍,甚至有一种楚朝要上门提亲的感觉。
楚朝看见沈清略微讶异的表情,“母亲觉得她未尽到待客之道,所以略备薄礼聊表心意。”
一旁的逐风腹诽:明明是世子提前几日就吩咐人备着的,长公主后面又添了一些,这才有这许多。但是逐风昨晚已经被训斥过,如今不敢多嘴了。
沈清点点头:长公主出手果然不凡。
无意间瞥见队伍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沈清疑问道:“为何队伍里还有一人?”
“那是做桂花糖藕的厨子。见你爱吃,便一同与你回去吧。”
沈清平生的爱好不多,吃绝对可以算是一项。那原本站在队伍中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如今在沈清眼中散发着金光。
“世……楚朝,多谢。”
沈清虽叫得有些变扭,但还是改口了。楚朝似乎十分受用,眸中染着笑意,与平日中嬉嬉笑笑的模样甚为不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永安王府出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朝早已提前托人带信给镇北侯府,祁玉槿和沈卓今日都在家等着沈清回家。
此刻二人正等在厅前,听前院人来报:“夫人、大公子,二…二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为何这副表情?”祁玉槿看着下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
“回夫人,可能是奴才大惊小怪了。小姐的马车后面跟着十来个人抬箱子,永安王世子亲自给送回来的。”
祁玉槿和沈卓听得都有些迷糊,
“娘,咱们去门口迎迎妹妹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