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的哭声猛地停住。
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赶快自救。
她脑子急速旋转,思考现在哪个男人可以救自己?
黄树朗瘫在医院,自身难保,可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可以替自己背锅。
黄定国远在京市,得尽快传消息给他。
最紧要是先离开这里。
她低垂着眼睛,偷瞄着院门口的方向。
众人们原本以为陈晨是受害人,看她的目光多有同情。
现在听夏书柠这么一说,哇靠,剧情又反转了。
受害人变帮凶了。
陈晨觉得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是没有可能偷跑出去。
她下定决心,看向夏书柠时切换成一张温柔知心大姐的模样,温声道:
“夏知青,我刚才太担心弟弟,多有得罪,我年长,在这给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黄树朗在外面做了什么,我真的全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接着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自从他对我下毒手,我们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上吊了。”
“你可能不了解金花农场的情况,但你可以去实地调查,我对金花农场的每一个知青都特别好,不分男女。”
众人看着陈晨哭的好不可怜,她有她那个年龄段的漂亮。
尤其她收起盛气凌人的面孔的时候,看起来是个斯文好相处的女同志。
“夏知青,你才刚来我们扎花农场没多久,金花农场你应该都没去过,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对啊,陈同志自己也是受害者,怎么会帮着黄树朗迫害金花农场的女知青?”
“夏知青,你又不是金花农场的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你们还是不是是扎花农场的人啊?金花农场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不帮着夏同志说话,反倒帮凶手找理由?”
“对啊,夏知青这么说,自然有夏知青的道理。”
……
桂场长和关队长火急火燎赶到院子外,众人表情兴奋眼神火热。
要不是关队长上过战场,身体素质过硬,他俩绝对挤不进院子。
饶是这样,等他俩进到院子,也发生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桂场长穿着关队长的大鞋,关队长穿着桂场长的小鞋。
他俩都顾不上把鞋换回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里跟正在开辩论赛一样,三三两两成组,唇枪舌剑,辩论的非常激烈。
有嘴笨的,说不赢,就脸红脖子粗的动起手来。
还有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横飞,对面一边抹脸,一边回嘴。
而始作俑者夏书柠,拎着她的扩音喇叭,一脸淡定地站在石桌上,仿佛院子里的热闹,和她无关。
桂场长和关队长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夏知青有种淡淡的疯感。
桂场长一把扯下脑袋上扎的白毛巾,拿出催村民们下地的架势,大声咆哮:
“住嘴!都别吵了!”
没人理。
他看了关队长一眼,“老关,你来!”
关队长挺胸抬头,高举右手,拿出战场上喊冲锋的架势,大声怒吼:
“住嘴!都别吵了!!!”
也没人理。
他俩对视一眼,看上了夏书柠手上的扩音喇叭。
桂场长和关队长拼命冲夏书柠打手势,示意夏书柠把扩音喇叭交给他们。
夏书柠早看到桂场长和关队长,她抬手就把扩音喇叭朝他俩扔过去。
关队长接过喇叭,因为院内外没有多少军人,连退伍军人都没有。
他把喇叭递给了桂场长。
桂场长黑着脸,举起喇叭,大声咆哮:“住嘴!都别吵了!”
还是没人理。
桂场长不信邪,他先检查了扩音喇叭,音量依然是调到最大,他更大声地喊:
“安静!都给我安静!”
依然没人理。
众人辩论的太热闹了,可以辩论的点太多了。
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大聪明!
当然,大部分到最后,纯粹是上头了,为了辩论而辩论。
夏书柠看到桂场长和关队长脸色都很难看,她双手比成括号,用了点内力,大喊:
“安静!”
院子内外的人,两只耳朵像是被人同时猛击了一掌。
“嘭!”一声巨响在耳膜炸开。
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众人双手一起拉扯耳垂,才觉得耳鸣声缓解,渐渐能听到声了。
桂场长和关队长眼角齐齐一抽。
陈晨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见过桂场长,她看到桂场长正黑着脸瞪夏书柠,不由得面露喜色。
她本就是金花农场的宣传主任,同为干部,她自以为很能把握领导的心态,那就是不喜欢搞事儿的刺头。
现场乱成一锅粥,要是黄树朗都抡起棍子打人了。
陈晨抿了抿额前的碎发,柔声跟桂场长打招呼:
“桂场长,夏同志对我有误会,她年纪小,又刚下乡,不了解我们金花农场的情况。”
“我特别理解她,我在她这个年纪也是一心革命,我不会跟一个小同志计较。”
接着,她眼神闪了闪:
“我保证今天不会去举报她,您也别批评她!”
陈晨藏起眼神里的锋芒,等黄定国到了再收拾这小贱人。
现在的桂场长对夏书柠的精神状态没啥信心,但对夏书柠的能力十分有信心。
一个小姑娘,不到半年时间,连拿三个二等功。
夏书柠的能力,不提扎花农场,就是西北所有农场里,都是独占鳌头的存在。
反正院子里已经安静,桂场长索性关掉扩音喇叭,背在身后。
他对着夏书柠说:“夏同志,你是要实名举报金花农场的场长黄树朗和宣传主任陈晨,治安主任陈传,聚众搞破鞋吗?”
关队长语气严肃地问,“夏同志,你有证据吗?”
陈晨眼睛一亮,眼神柔柔地看向关队长,她大概是被陈传与黄树朗合谋害她的事实吓傻了。
她怎么一直没想起这么严重的漏洞。
夏书柠一个扎花农场的知青,从没去过金花农场,她根本没有渠道知道这些事。
就算她知道了些风言风语,她肯定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陈晨觉得自己有点失智了,她经历过多少风浪,怎么可能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夏同志,你有证据吗?你去过我们金花农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