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美见势不妙,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打断毕文梅,抢先道:
“我们不是为了造谣,我们只是替书柠高兴……”
说着,她微微侧过身,看向夏书柠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珍大姑跟书柠同村,说书柠养父母苛待她,饭都不给吃,她小时候还在村里要过饭……”
袁明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人群里的华小珍,那眼神里带着警告与焦急。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千万别在这时候乱说话,连累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好似真心为夏书柠高兴:
“好在现在下乡了,书柠的日子终于能好过些了。”
“听说她请大家吃饭,顿顿都有肉呢……”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顿时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有些人听了,微微点头,觉得袁明美确实是一番好意;
但也有心思敏锐的人,品出了话里的恶意,只是一时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袁明美为难的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噙着泪光。
她转头看向毕文梅,带着几分无辜与委屈说道:
“毕大姐,我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吧?你是不是听岔了呀?”
毕文梅听完,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们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态,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她们是在说夏书柠的钱票来路不明。
这黑锅,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背?
她绝不甘心就这么被袁明美摆一道,立刻出声辩解道:
“你们还说这一批新来的女知青里,就属夏书柠长得最漂亮。这话是你们说的吧?”
袁明美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肯定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小珍她大姑还说,书柠从小在她们村里就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呢。”
毕文梅气得浑身发抖,连皮带肉都在颤动。
她心里明白,自己今天算是被袁明美坑了。
但她也是个狠人,咬了咬牙,心一横,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夏书柠面前。
紧接着她抬手就开始狠狠地扇自己的嘴巴,一边扇还一边哭喊道:
“夏知青,实在对不住啊,是我听岔了!”
她那本就红肿不堪的脸,嘴角又裂开了,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显得格外凄惨。
毕文梅高挑清秀,若是她能藏好骨子里那几分刻薄劲儿,倒也算得上是个和善可亲的大姐姐。
平日里,她也没少在知青们面前刷好感,不是帮着男知青缝补衣服,就是陪着女知青谈心聊天。
此刻,看着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有些人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不忍,有些人第一眼就看不顺眼夏书柠,有些人和毕文梅更熟,知青堆里有人开始和稀泥。
“夏知青,赶紧把毕大姐扶起来吧,你瞧她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一个女知青皱着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
“毕大姐也没把你怎么样啊?你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嘛。”
另一个男知青也跟着附和。
有了人带头,知青堆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附和起来。
“对啊,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背后还不被人说几句闲话了?难道都要动手打人吗?”
“就是,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不就行了,何必这么较真呢?”
“咱们知青大老远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就该团结互助,可不能窝里斗啊。”
夏乐潼站在一旁,小脸涨得通红,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小木棍,心中满是焦急。
她偷偷抬眼望向姐姐,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办呀?怎么都没人帮姐姐说话呢?
夏书柠面色平静,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她看向最开始带节奏的人。
一个男知青,一脸坑坑洼洼丑得跟癞蛤蟆似的,她之前不认识,估计是毕文梅的熟人。
原本,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要是毕文梅见好就收,这事儿或许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毕文梅哪肯善罢甘休?
她看着周围这么多知青都在帮自己说话,心里顿时觉得此时舆论风向对自己有利,她就想借机搞人。
毕文梅先是阴恻恻地看了袁明美一眼,想着日后再找她算账。
随后,她迫不及待地将矛头再次对准夏书柠。
只见她学着刚才袁明美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哽咽,语气中满是委屈:
\"我比夏知青年长,打从心里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我就是担心她年纪小,又长得这么漂亮,别被那些居心不良的男人给骗了呀。\"
紧接着,眼里噙着泪,向上摊开手掌,只见她掌心赫然是两颗还带着丝丝血肉的牙齿:
“夏知青刚也打掉我两颗牙齿了,我也知错了,就当我为自己一时情急犯的错赔罪。”
话音一落,毕文梅脸上划下两行清泪。
“嘶”周围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夏知青,下手居然这么狠,一下子就打掉了毕知青两颗牙齿。
夏书柠瞬间红了眼眶,泪水似掉非掉,在眼眶里打着转。
毕文梅低垂着眼,遮挡住眼里的得意,心想:小骚货,和我斗,你嫩了点。
该轮到你哭了,我今天非得当众扒下你的画皮!
夏书柠小脸发白,嘴唇颤抖,“我才来两天,和大家都不熟。
听毕知青说,有个女知青也像我一样被人造谣,结果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最后解下裤腰带去上吊了”
夏书柠杏眼微眨,水光覆过眼眶,在白净稚嫩的脸上留下两行水泽:
“大家来得早,认识那个女知青吗?她爱打人吗?”
老知青们忽然想起当初那个温柔漂亮的女知青,她上吊也和毕文梅脱不了干系,胆寒地看了眼毕文梅。
就在这时,一个新来的知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知青是我姐她们学校的校花。”
“我听说,毕知青之前就因为说过那个女知青的闲话,才失去了上工农兵大学的资格。”
夏书柠淡淡的笑了,眼底的笑意似化作了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毕文梅:
“毕知青,看来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啊。”
“所以,你今天也想靠着这些流言蜚语,置我于死地,是吗?”
说着,她轻轻抬起手,指着知青点的门口,再次开口,声音轻轻柔柔:
“所以我不该打你,应该解下裤腰带吊死在知青点门口,是吗?”
这话一出口,所有知青的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惊悚的一幕:
一打开门,门上挂着夏书柠尸体……
众人浑身一震,没人再敢吱声。
毕文梅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那个癞蛤蟆似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毕文梅,满脸心疼,对着夏书柠吼道:
“够了!她都晕过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想逼死她吗?”
夏书柠不慌不忙,“唰”地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朱雀银针,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懂医术,我来给她治。”
说着,便捻着朱雀银针,作势要往毕文梅的人中刺去。
谁料,毕文梅像是突然诈尸一般,\"唰\"地一下跳了起来,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了。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装晕装得还挺像!\"
\"毕知青这演技,不去演样板戏可惜了!\"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起来,毕文梅的背影在笑声中显得格外狼狈。
袁明美早退到人群最后,后背紧贴着老槐树,树皮粗糙的纹路硌得她生疼,她恍若未觉。
她刚松了半口气,突然喉咙一紧,麻绳粗糙的纤维猝然陷进颈间皮肤,袁明美本能地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树干上。
夏书柠清泠泠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