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载光阴逝,坐忘峰后山。
凛冽寒风穿骨过,漫天飞雪舞翩跹。
半山隐秘洞穴中,一少年缓步而出。
其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不屈的傲骨,双眸清澈如水,灵光闪动,却又似有一丝迷惘深藏于内。
少年立于洞口,舒展四肢,似在热身,随即迈开步伐,向山下奔去。
途经山门,目光触及那块解剑碑,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思绪飘忽,忆及八年前那个稚嫩却倔强的身影,于剑光中玩耍,心中不由恍然失神。
忆往昔,独孤剑曾以惊世之才,令宗主叹为观止,甚至误以为是祖师再世。
而八载光阴流转,他竟未能凝气,使得宗主大失所望,最终放弃。
昆仑唯一悟透昆仑剑诀的天才,竟无缘踏入炼气境,使独孤剑在宗内沦为笑柄。
炼气之境,分九层,其后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每一境界又细分初期、中期、大成、圆满。
八年凝气无果,非因灵根缺失,亦非悟性不足。
独孤剑自己知道,他的丹田,被一把漆黑色的剑鞘占据。
此剑鞘何来?又将引他向何方?独孤剑不得而知。
自记事以来,他便沿昆仑山前行,直至遇到恩师独孤一方,而对于这漆黑剑鞘之谜,也始终无解。
起初他曾向师父求解,师父细细探查,却一无所获。
初学昆仑心法,他便尝试引气入体,然灵气刚一接触那漆黑剑鞘,便被其吞噬殆尽。
而每当夜深人静,从剑鞘中又会吐出一缕更为精纯的能量,融入他肌体之中,锤炼筋骨。
八载光阴,日复一日,灵气经剑鞘转化,再散入肉身。
是以,独孤剑丹田中无灵气,但筋骨却日益强健,举手投足间,似有千钧之力,一拳之下,开碑裂石。
所幸,独孤剑天生资质超群,悟性极高,常常利用闲暇时光,沉浸于师父所着《昆仑阵法》。
亦不忘翻阅《苍玄异志》,探寻奇闻异事、灵药异兽之奥秘,以此排解心中愁绪,日复一日,倒也渐感释然。
午时刚过,独孤剑踏上归途,前往昆仑剑宗的灵宝司领取一块下品灵石。
及至灵宝司前,只见一虬髯少年与一绝色少女立于门外。
少年身躯伟岸,虬髯满面,眼神锐利如鹰;
少女则貌若天仙,飘逸出尘,明眸皓齿,浅笑间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更添几分俏皮。
独孤剑远远望见二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加快步伐,边走边道:“师姐,南烈,让二位久等,实在抱歉。”
虬髯少年微微点头,沉默不语,但其目光触及独孤剑时,瞬间变得柔和。
少女则佯装嗔怒,呲牙咧嘴道:“小师弟,等你好久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独孤剑哈哈一笑,“师姐向来怜爱于我,怎会真的动手。”
少女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弹,随即笑道:“油嘴滑舌,小师弟,多说几句好话,讨师姐欢心,此次便饶过你。”
独孤剑稍作思索,“师姐端庄典雅,清丽脱俗,又善解人意,尤为难能可贵的是……”
少女闻得此言,心花怒放,眼眸弯成了月牙,追问道:“是什么?”
“尤其是那种自恋的样子,尤为可爱。”
“哎呀!小师弟,你竟敢取笑我!”
一时间,灵宝司前,回荡起几人爽朗的笑声。
那虬髯少年名为南烈,虽非昆仑剑宗之正式弟子,然因其身世凄惨,被独孤一方所收养,令其在坐忘峰做些杂役,同时传授昆仑功法,视如己出。
少女萧墨儿,身为独孤一方的高徒,入门时间比独孤剑早一年,天赋过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二人的师姐。
独孤一脉,于这昆仑剑宗,仅有这三名弟子,自幼一同成长,情谊深厚。
当三人行至灵宝司,执事嘴角微扬,“一个无法凝气的废物,竟敢前来讨要灵石,真是不知羞耻。”
“墨儿,这是你今日的下品灵石,给,这是你的。”
话毕,他将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萧墨儿,紧接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块近乎无灵气的边角料,随意扔在地上。
自五年前确定无法凝气后,灵石就被断供,每日所得,仅是些废弃的边角余料,几十个废石中所含灵气,尚不及一块下品灵石。
至于南烈,因未能拜入昆仑剑宗,连那废石都无法得到,面色阴沉,拳头紧握。
独孤剑则捡起了石头。
萧墨儿嘴唇轻咬,“前辈,是否还有多余的下品灵石?灵石对修行者来说,意义非凡。小师弟与南烈,终究都是我昆仑剑宗的人……”
执事闻此,满脸不耐烦,“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墨儿,你每次都要询问一遍,不累吗?而且,这是宗主的决定,我也无可奈何。我劝你一句,不要生气,灵石固然重要,但要用在关键之处,用在有潜力的人身上,才不会浪费。你看那马有才与宋依依,皆是炼气境六层的天才,把灵石给他们,才更有价值。”
萧墨儿听后,嘴角上扬,“哼,有何了不起。”
独孤剑轻扯萧墨儿的衣袖,微笑道:“前辈所言极是,理应如此。”
正当三人欲转身离去,远处一行人缓步而来,目光斜睨,言语间满是轻蔑。
“哟,我靠,这不是‘转世剑仙’吗?怎么,又来领废石了?”
“废物配废石,倒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