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画舫飘来血腥味时,林半夏正将金针浸入鸩酒。舷窗外忽有白鹭惊飞,她指尖微颤,针尾扫落的酒珠在楠木案上蚀出“阉党”二字。
“盟主,人带来了。”赵骁押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进来,那太监怀中紧抱的紫檀匣子,正渗出暗红血水。
林半夏挑开匣锁的刹那,十二枚透骨钉自屏风后射来。她广袖翻卷,钦差蟒袍竟将暗器尽数兜住,反手甩出时钉入梁柱的声响,恰与更漏滴答声相合。
“魏公公的待客之道,本座记下了。”她冷笑着掰开太监下颌,取出血淋淋的半截舌头,“不过用东厂‘哑奴’送信,未免小气。”
匣中滚出的不是密函,而是颗布满针眼的头骨。赵骁倒吸冷气:“这是...工部王侍郎!”林半夏却将头骨浸入药汤,骨缝中顿时浮出金粉写的暹罗文——正是魏忠贤与南洋海盗的盟约!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啼,河面突然升起浓雾。林半夏掷出茶盏击灭烛火,在黑暗中将《南疆舆图》覆于案上。头骨的眼窝中爬出只碧玉蝎,尾针在舆图划出的轨迹,竟与三日前白无常遗留的血图重合。
“备轿,去鸡鸣寺。”她碾碎蝎子,毒液在宣纸晕开处显出水渍纹——正是孝陵卫的布防图!
子时的钟声里,林半夏的轿辇刚过玄武门,忽见八百锦衣卫举着火把封路。魏忠贤的干儿子田尔耕策马而出,马鞭直指轿帘:“奉九千岁钧旨,请林大人赴诏狱一叙!”
轿中忽有金铃脆响,三十六枚银针破帘而出。田尔耕挥刀格挡,却见针尾皆系着蚕丝,在夜空织成巨网。林半夏蟒袍鼓荡如帆,踏丝而行时洒落的药粉,竟让锦衣卫的绣春刀尽数锈蚀!
“告诉魏阉,本座在观星台等他。”她足尖点过田尔耕头盔,将东厂腰牌踢入护城河。暗流中忽现漩涡,浮起的竟是裹着前朝官服的浮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刻有“魏”字的铁蒺藜!
鸡鸣寺地宫寒气逼人,林半夏抚过墙面的《郑和航海图》,指尖在锡兰山位置稍顿。当她按动暗钮,整面墙翻转露出密室时,饶是见惯风浪也不禁变色——三百具青铜火铳泛着幽光,铳管内侧竟刻着工部军器局的印鉴!
“盟主请看这个。”赵骁从祭坛下拖出铁箱,里面堆满贴着封条的密档。林半夏撕开永乐七年的火漆,泛黄宣纸上赫然记载着魏忠贤先祖——当年三宝太监船队失踪的副使魏琮,竟私藏了半张麒麟舰图纸!
突然有梵唱自地底传来,林半夏耳垂微动,金针已刺入赵骁曲池穴:“你不是赵骁。”假赵骁面皮脱落,露出东厂档头的狞笑:“九千岁早算到你会......”话音未落,他七窍突然钻出红线虫——正是苗疆最阴毒的“牵丝蛊”!
地宫开始塌陷,林半夏抢出半张图纸时,见背面血书着“麒麟现,阉党灭”。她挥剑劈开逃生密道,却在尽头撞见个戴镣铐的老匠人。那人见到图纸后突然癫狂大笑:“魏阉做梦也想不到,麒麟舰的要害在......”
飞箭穿透老匠人咽喉,魏忠贤的阴柔嗓音自暗处传来:“林姑娘夜闯孝陵,可是要谋反?”他掌中把玩的正是另半张图纸,身后铁笼里关着的,竟是浑身血污的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