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杨小姐坐下,低声说了自己的问题,神情紧张,像是在谈论什么禁忌似的。
宋轻雨听下来,觉得问题不大,这应该是遇到了炎症。
但宋轻雨不解。
“杨小姐......杨同志,看你的衣着,你应该身份不凡。以你的条件,去大医院看岂不是更好?何必大老远来找我这个赤脚医生呢?而且......同志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
任何年代都有特权阶级,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找个能保密的医生看病,应该不是难事吧?
而且,等等。
她名声什么时候传到那么远的?
这都传到市里了?!
难道是村长他们已经把自己事迹都报上去了?
这么快吗?
杨小莲却面露难色。
“我有一个朋友,在于家屯有亲戚,是她告诉我,于家屯有个专看妇科问题的女医生,所以我就找过来了。宋医生放心,我已经结婚了,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只是我不希望我来看病这件事情传出去,也希望宋医生可以帮我保守秘密。”
宋轻雨还是不理解,她要想保密,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开车来,岂不是更招摇了?
像是看懂了宋轻雨的意思,女人解释道:
“我也没别的交通工具了,想找朴素的衣服也没两件......而且能在市里做医生的,到底都不是普通人,谁还没个家世背景的了?看这些女人的问题,我是不能接受市里的男医生给我看诊的,而女医生......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了,大家都认识。”
宋轻雨点头,还真是这样。
这个年代能够学医,还能修到一定学历,又有当医生的经验,且在大医院任职,还没被之前的运动搞走,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背景或者本事的。
杨小莲低下头,眉头轻轻拧起,像极了宋轻雨之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那种贵家妇人优雅皱眉,淡淡诉说苦恼的模样。
“女人看病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而我丈夫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去找那几个医生看病,我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传到圈子里去,成为别人的谈资。我和我丈夫家背景特殊,有些事情确实难办,还请宋医生体谅。”
宋轻雨抿了抿嘴。
确实,妇科病三个字,很早就被污名化了。
很多妇科方面的疾病,明明是很小的问题,或者是很合理的身体问题,都会和“不检点”这三个字画上等号。
这是对女性的一种束缚和污蔑。
哪怕是安守本分的普通妇女,一旦有了妇科病,就会莫名被当成荡妇,连带着家人可能都会被牵扯到一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
不管是哪个阶层,女性的困境一直都在。
不过,到底是有多有头有脸?
为什么连看病都得偷偷摸摸的?
到底是什么人呐,宋轻雨真是好奇!
心里犯嘀咕,但是宋轻雨面上却不显。
“明白了,杨同志,请过来做个检查吧。”
宋轻雨锁上门,带着杨小姐来到卫生室的检查间,拉上了帘子。
在宋轻雨的指引下,杨小姐在卫生室的床上躺下,轻咬着嘴唇,别过头去,不敢看宋轻雨。
见杨小姐很拘谨,宋轻雨为了缓和她的情绪,也是为了解情况,开始和她慢慢交谈起来。
“同志,是第一次看妇科吗?”
“嗯,是的。”
“刚结婚,还没生孩子?”
“对。”
宋轻雨一边说着,一边洗干净了手,拿出自己放在医疗箱里的工具。
她先把几瓶生理盐水放在合适的热水里加温,又拿出一个鸭嘴钳,一些大号棉签,还有几颗内塞的药,放在消毒过的工具盘里。
还准备了一个桶,套上塑料袋,放在看诊床底下。
宋轻雨又调整了一下床的角度。
她先是戴好了手套,然后拿着鸭嘴钳在手里捂着,那女人躺在床上有些尴尬,但是看宋轻雨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便问道:
“宋医生,这是在干什么?”
宋轻雨看着垃圾袋发呆,顺口应道:
“这玩意儿冰凉凉的,我给你捂会儿,这样用起来就不冷了。”
那女人突然一怔,随即眼眶有些发红。
一边捂着,宋轻雨一边给杨小姐科普妇科方面的一些小知识,杨小姐都认真听着。
见捂得差不多了,宋轻雨放入鸭嘴钳,里外检查了一下,没啥大问题,是细菌性的炎症。
“杨同志,正如我刚刚和你说的,这只是细菌性的炎症,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现在先给你清洗干净,然后给你放药,没两天就能好了。”
宋轻雨打开了几瓶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替杨小姐清洗,女性的结构特殊,内里也有很多褶皱,需要清理干净,才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复发。
“杨同志,我现在是在给你清理,这里面呢不是光滑的,而是有褶皱的。你可以理解为有很多沟壑,里面藏了些细菌,得清理了才会好。”
清理并不费多少功夫,污染的生理盐水也都流进了垃圾袋里,清理干净后,宋轻雨打开一颗药,放了进去。
“我给你放了一颗药,这药会在里面融化,然后发挥作用。”
然后宋轻雨取出鸭嘴钳丢掉,让杨小莲穿戴整齐,继续再躺一会儿。
她一边收拾工具,将手套也摘了扔进去桶里,将垃圾袋系好后又洗了洗手,一遍解释道:
“这药吸收要一点时间,你先躺会儿,大概五分钟就能起来。今天你可能会看见一些白色的药物流出,没关系的。还有,这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同房买这个很重要!”
说完,再把剩下了两颗药递给杨小姐。
“这就是我给你放的药,回去之后的两天,你就自己放。洗干净手,把包装拆掉之后使用。最好是放深一些,而且睡前放效果最好,放好之后躺下睡觉就行。”
杨小姐接过那药,眼泪悄悄滑落,竟哭了起来。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宋医生......”
就这简单的清洗和放药,杨小姐就已经觉得自己那种火烧火燎的灼烧感消失了大半。
天知道,这种感觉已经困扰了她好几个月,不管她怎么洗怎么抹药都没用,她都快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