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在一旁看着孙女这般沉稳应对,暗暗点头,心里满是欣慰,觉得自家孙女真是长大了,遇事有主见,也懂得拿捏分寸 。
在林卫东和林之悦的坚持下,曲家人终于松口,答应不再传播不实消息,并会在一定范围内澄清。
从曲家出来后,林卫东长舒一口气:“这下好了,总算是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林之悦挽着爷爷的胳膊,笑着说:“是啊,爷爷,以后再有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
暮色浸染军区大院时,林朗正和妻子温语在训练场上对打。
迷彩服裹着他挺拔的身形,拳风虎虎生威,汗水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滑落。
温语也不示弱,侧身躲过一记直拳,旋身扫堂腿迅猛出击,两人配合多年的默契让攻防间火花四溅。
直到训练结束,夫妻俩拎着毛巾走向房间,还在讨论着新制定的战术方案。
温语笑着打趣:“老林,你今天反应慢了半拍,是不是该加强体能训练了?”
林朗哼了声,伸手去揉她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等周末给之悦做了糖醋排骨,我肯定...”
话未说完急匆匆跑来,林启瀚着急的说道手:“三叔,三婶,你们可算回来了!”
温语慌忙扶住险些倾倒的青瓷茶杯,茶汤在杯壁上晃出细密涟漪:“怎么了,这么着急?”
她抽出帕子递过去,目光扫过林启瀚紧绷的下颌线,“别着急,先喝杯水,慢慢说。”
林启瀚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
玻璃杯重重砸在大理石桌面的闷响里,他攥着杯身的指节泛白:“小妹和慕斯文处对象了,你们知道吗?”
“啪!”
林朗手中的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青砖上腾起白雾。
他霍然起身,军绿色外套带翻了身后的藤椅。
锐利如鹰的目光直刺林启瀚,声线像是从冰层里淬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温语僵坐在藤椅上,断裂的毛线针滚落在绣着并蒂莲的棉鞋边。
她望着丈夫脖颈暴起的青筋,颤抖着想要开口,却被林朗如雷的怒吼截断:“慕家那小子竟敢打我闺女主意!他当林家是什么地方!”
林启瀚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雕花屏风。
檀木框震落几片金箔,在满地狼藉中打着旋儿飘落。
“三叔,这事已经传开了!”
他扯松领口的纽扣,“今早听他们说,看见小妹坐慕斯文的军吉普去了百货商场,还...”
话未说完,林朗已抄起桌上的铜镇纸,“哐当”砸在博古架上。
青瓷花瓶应声炸裂,碎片如冰棱般飞溅,扎进墙面留下狰狞的缺口。
温语终于回过神,扑过去死死攥住丈夫扬起的手臂:“老林!你冷静点!之悦都这么大了,感情的事...”
“感情?”
林朗猛地转头,泛红的眼底布满血丝,“慕斯文那就是个狼崽子,我闺女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林朗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帽狠狠扣在头上,金属徽章撞出闷响:“媳妇,收拾东西,咱们回军区大院去!”
他踢开脚边的碎瓷片,震得整面墙的相框都跟着摇晃,“再晚一步,我闺女都要被人拐跑了!”
温语望着丈夫紧绷的后背,指尖捏着半截毛线针迟迟未落。
茶水早已凉透,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将林朗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她轻叹一声,转身往卧室走去,衣料摩擦声里裹着未尽的担忧。
林启瀚望着满地狼藉,喉结滚动两下:“三叔,我也回去!”
他弯腰捡起被踩皱的报纸,折痕间“军民联欢晚会”的标题刺得人眼疼。
攥着报纸的手突然收紧,边角被捏出尖锐的褶皱。
引擎轰鸣声撕破暮色时,吉普车尾灯在柏油路上拖出猩红的光带。
林朗紧握着方向盘,虎口泛白。
后视镜里,林启瀚的越野车紧紧跟随,车灯穿透扬起的尘土,恍若两柄刺向夜幕的利刃。
车轮碾过减速带的颠簸中,他仿佛已经看见女儿站在慕斯文身边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脚下油门又重了几分。
回到家时,林之悦正蜷缩在沙发上,手指不安地揪着抱枕边角。
林朗“砰”地甩上门,震得墙上的军功章都跟着晃动:“慕斯文那小子都多大了!大你多少岁心里没数吗?这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军靴踏得地板咚咚作响,“我不同意!我闺女还小,还不着急处对象!”
温语悄悄拽了拽丈夫衣角,却被林朗甩开。
林卫东脖颈青筋暴起,抄起手边的搪瓷缸重重砸在八仙桌上,茶水溅得日历纸页都发了皱:“你吼什么吼,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灰白的眉毛拧成疙瘩,浑浊的眼珠瞪着对面同样涨红脸的儿子。
“爸!那是我闺女!”
林朗扯松领带,外套歪斜地挂在身上,喉结剧烈滚动,“这和慕斯文处对象,这不是胡闹吗?”
他伸手想抓住父亲的胳膊,却被一把甩开。
“那还是我孙女呢!”
林卫东抓起烟袋锅子猛敲炕沿,火星子迸溅在磨得发亮的青砖上,“你小时候逃学爬树,我怎么没见你爷爷拦着?”
他颤巍巍站起身,布鞋碾灭了烟头,“行了,别在这瞎嚷嚷,赶紧回你自己那边去。”
他背过身挥了挥手,驼着的脊背像座沉甸甸的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朗张了张嘴,最终泄了气似的垂下肩膀。
客厅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老式挂钟滴答作响,将父子俩僵持的身影拉得老长。
林朗喉结滚动两下,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指甲在掌心掐出的月牙痕渗着血丝。\"行吧,爸,我先回去。\"
他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温语被他拽得踉跄了下,细跟鞋在瓷砖上打滑。
\"慢点...\"
她伸手想整理被扯歪的珍珠耳钉,却被林朗更用力地拽住手腕。
\"媳妇,走,我们先回去。\"
他扯起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粗暴却透着小心翼翼。
玄关处,林朗弯腰换鞋时,后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呼吸起伏。
温语望着他挺直却紧绷的脊背,突然想起恋爱时他替她挡雨的模样。
楼道灯忽明忽暗,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极了被揉皱的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