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洛水城!
古朴奢华府邸处,两名扈从疾步而行,穿过五进,三道盘查,方才来到繁茂僻静之所!
只见洛家家主洛砚舟方才修剪一株娇艳,却被这急促脚步声打扰了兴致!
顿时眉头一皱,侧头瞧看!
“家主,公子...公子他被...被杀了... ...”
扈从面色惨白,慌乱言道!
此言一出,四周亲随婢女,面上皆是惊愕不已!
洛砚舟仿佛未听清楚一般,沉声道:“你说什么?”
两名扈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哀嚎道:“公子...公子被人杀害了!”
洛砚舟再次听闻,呼吸顿时一窒,顿觉眼前发黑,却是强行压下心中震惊悲痛!
“是何歹人,竟敢如此?”
“无常山庄?”
极致的悲伤与愤怒,在其口中一字一顿低吼而出... ...
稍时,宗祠之前的枕流堂中!
七八洛家主事面色阴沉,听着下方扈从将洛慕晨数日于断岳山、无常山庄的种种,事无巨细,详尽道来!
细作传来消息,得知谢怀瑾返回无常山庄,本是联合断岳山施压一番!
岂料,谢怀瑾竟然跻身龙象,从而迫使断岳山的态度也发生变化!
可无论如何,两家也绝不敢杀害洛家嫡子,而洛慕晨死的却是异常蹊跷!
门外扈从纵使不是武道高手,但却也是经年的牛马武者!
可不过数丈之遥,主人竟被了无声息的摘取头颅,这让场中一众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是何人出手!
甚至一些洛家主事正思量着,谁人要在衡州浑水摸鱼?
一名洛家嫡子的分量,众人只是知晓!
此中血仇,已是不死不休,再无缓和可能!
故而,扈从言罢多时,场中除了几道眼神交流,却未有人率先发言!
昏暗的火光落在洛砚舟侧脸之上,面沉似水,双目莫名,抬手一挥,
“停灵三日,一切从简,祖坟安置!”
“晨儿生前喜爱的姬妾也一同去吧... ...”
扈从闻言,心中如释重负,跪爬离去!
三言两语,洛砚舟亦是心脏抽动,深吸口气看向下方,
“无论是不是无常山庄所为,都不重要了!”
“墨池,你亲自前往衡州城一趟!”
“笺华,集结各镇部曲,一劳永逸... ...”
执掌洛家二十余载的洛砚舟,不过三言两语便敲定了部署!
可下方一众,皆是倒吸冷气,其中三五目中犹疑不定!
衡州南地,多年未有大规模的部曲之战,这与门阀善用兵不血刃的手段大相径庭!
便是取胜,亦是得不偿失,家主莫非丧子悲痛,方才做这匹夫之举?
洛砚舟将下方一众神情看在眼中,面对这些目光短浅之辈,心中无奈,却还是沉声缓缓道:“断岳山中,有贼人蛊惑,不日断岳山与无常山庄便要结盟!”
“恰逢此间,便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想一统衡南之地,也只有孤注一掷... ...”
话音方落!
下首一满头花白的洛家耆老缓缓站起身行,沉声道:“依老朽之意,还是先行传书中州,再做定夺!”
洛砚舟听闻,怒极而笑,猛然站起身形,
“此间乃是我族中数十年未有的良机,难道还要去看中州旁支的脸色?”
“贺老若是想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我自是无异议,可洛家之事还是由我做主... ...”
贺老听闻这般讥讽,目光阴鸷一闪而过,落座端起茶盏轻抿一抹,便不再言语!
待见一中年之人起身离座,遥遥望向祠堂方向,思量再三,方才诚恳道:“家主,谢怀瑾不只是跻身龙象,一行归来还有烽雷堡少堡主楚星河!”
“而那个一头灰白的少年,便是当代的狂刀传人!”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啊... ...”
洛砚舟望着自小便唯命是从的族弟,竟然敢在此时反驳自己,丧子之痛加上接二连三的质疑之声,终于让这洛家家主爆发!
待机其抬手抓起身旁茶盏,猛然甩出!
“洛枕书啊...洛枕书...你是要反了么?”
怒吼之声、闷响之声,便是青瓷碎裂的脆响... ...
洛枕书一动不动,任由额间鲜血滑落,心中苦涩莫名,一腔胸闷无处发泄!
望着前方视为父兄的洛砚舟,双目之中,几经流转,化作一声长叹!
转而一揖到地,便转身离去... ...
一场决定洛家二十年兴衰的族中会议,便在洛砚舟的独断专行与刚愎自用下结束!
——
无常山庄,后宅园林!
二郎口中吃着香甜瓜果,耳中听着谢夫人言语,心中苦笑不已!
一盏芦橘花茶,最少喝下百万两银钱!
可想到那娇柔,却还是不住点头... ...
稍时,在旁的谢怀瑾亦有些看不过去,继而插言道:“商贾之事,待明年初春再议不迟!”
“何况河谷势力繁杂,变数至多,便是二郎有心,也难免有些差池... ...”
谢夫人听闻,面色一板,佯怒道:“你这孩子,娘亲言语,何时有你插嘴的道理,这么多年书都读哪里去了?”
二郎接过素心递来的丝巾,擦拭下唇边,看着娘俩卖力的表演,却是无可奈何!
正值此时,谢睿渊提着茶壶为其斟上一盏茶水!
二郎苦笑,连忙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 ...”
然而,谢睿渊轻笑道:“一碗清茶有何妨,怀瑾跻身龙象,说到底还是全仰仗二郎的帮扶啊!”
“此番大恩,莫说倒碗茶水,便是要了老夫这条命,也未尝不可!”
话音方落!
在旁的谢怀年起身肃然道:“二郎大恩于我无常山庄,他日若有言语,我谢怀年万死不辞!”
二郎听闻,摆手笑道:“怀年大兄,言重了,我与怀瑾兄乃是生死之交... ...”
正值此时!
一只鹅黄小雀飘然而落,谢夫人抬指抚了下其额头,便从腿上取下信筒!
借着火光仔细瞧看一番后,眸中精芒骤然闪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