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崩塌还在继续,终于,地面受不住支撑两人了,在瞬间崩塌成了碎片。
奚行雪和贺晏登时就坠落下去了。
贺晏在刹那间抱住了奚行雪,将他牢牢保护起来。
奚行雪愣了一下,还是没有挣扎。
二人直直的往下坠着,不一会儿,天边大亮,脚下出现了万里连绵的青山。
贺晏抱着奚行雪,稳稳的落地。
奚行雪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隐藏实力了呀。
“师尊。”贺晏抬眸看着他,眼中有绵绵情意。
“咋了?”奚行雪问。
贺晏:“此处风景甚好,不如你我二人就此隐居于此。”
“啊?”奚行雪整个人都愣了,他没忍住伸手敲了敲贺晏的脑袋,
“你在说什么,还有,谁是你师尊。”
贺晏仍由他敲自己脑袋,不躲也不避,甚至还露出一个醉人的笑容。
“只有师尊才会偷偷的护着我,若你不是,还会有谁?”
奚行雪是不可能会承认的,先不提这小子是中了幻境的毒还是怎么着,他名正言辞的拒绝。
“还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要出秘境了,你老实点哈。”
奚行雪说罢,就要走,先不管是不是身陷秘境了,等十五天的日子一到,所有人都会被弹出秘境。
岂料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贺晏嗓音沙哑,带着点若有似无的乞求,
“师尊,你不要我了吗?”
奚行雪整个人一怔,回头望过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贺晏的脸。
贺晏垂着头,任由他打量。
这仔细一看,奚行雪方知,贺晏那双水润的眸子里盈了一层薄雾,好似被什么遮蔽住了似的。
果然。
贺晏是彻底陷入了幻境里。
他挥开贺晏的手,态度近乎有些严肃的道,“你给我醒醒,你现在陷入幻境无法挣脱了。”
奚行雪猜测,这是个同时对两人生效的幻境,所以出这个幻境的条件,肯定是两人都要醒来。
谁知,贺晏根本不成器,重点不在于他的话,而是在于自己被甩开的手。
他的桃花眸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渗透进挥不开的阴霾。
“师尊......你就这般讨厌我吗?”
他步步靠近奚行雪,青竹般修长挺拔的身子在奚行雪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奚行雪想退后,然后脚底板却跟黏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他对视着贺晏,想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结果,眼前落下一片重影,他的脸砸进了带着男子清香的怀抱里。
贺晏紧紧的搂住奚行雪的腰,落在他腰间的大手愈发用力,连着他的声线也在微微颤抖。
他把奚行雪毛茸茸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嗓音喑哑无比:“师尊,我恨你,但爱比恨更甚。”
奚行雪怔然了。
贺晏虽然语气迷茫,显然神志不清,已经彻底被某种东西引导,陷入幻境里了。
可他内心深处的这些想法被无限放大,甚至扭曲,就变成这样的阶段了。
贺晏在奚行雪这里,永远是好感度最捉摸不定的那个,好感度最低,但起伏最大。
上一秒,他会是六十的好感,下一秒就会是二十。
但同时,也会突然从二十变为七十。
有的时候,奚行雪都以为贺晏疯了。
原来啊......是多年来的相处,贺晏的恨早已变质了。
奚行雪没有推开他。
反正是披着旁的马甲,不用遵守人设。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贺晏发现他的师尊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没有离开,指尖兴奋的颤抖。
奚行雪把脑袋探出来,看了看天。
天边的光芒越来越盛,好似绽放着璀璨的烟火。
嗯,快了,马上就要被秘境弹出去了。
他的课题一是《如何在一秒间换回师尊的马甲》。
课题二是《如何维持住师尊的马甲不掉落》。
奚行雪正在思考。
忽然,腰上的手一紧,整个人被推了出去,他踉跄几步,背靠大树,才没有跌倒。
还没抬头打量,就听见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我为什么搂着你?”
奚行雪抬头,而也就在这时,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所有人,都将要被弹出秘境了。
他在最后一秒,看见贺晏那双粲然的眼眸里,溢满惊讶和猜疑。
他朝他伸出手,好似想拉他一把,但也好似想留住他,问清。
奚行雪蛋疼:是你自己陷入幻境的遐想好吧,到头来推为师一把,丧尽天良啊。
.......
明海与春渡挤在人群堆里,探头朝秘境出口看。
出来的弟子一波又一波,迎接他们的人更是多如牛毛,若不是二人手牵得紧,已经被挤散了。
明海疑惑的嘟囔:“奇怪啊,渡渡,我们太清宗的弟子怎么还没出来?”
春渡摇头:“不造哇,俺啷个晓得嘞。”
明海伸出手指宠溺的勾了勾他的鼻尖,“好嘛,没关系,咱们慢慢等。”
话刚落,他的肩头就被猛拍了一下。
明海吓一跳,一回头,更是吓一跳,只见一张菜色的脸庞出现在自己身后。
贺晏脸色铁青的问:“敢问二位师叔,可有见到我师尊?”
就在前不久,他抱着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少年,吱吱歪歪的说了好些情话。
两人身躯相触的感觉,仿佛现在还残留于肌肤。
他清醒过来后知晓,自己是中了七叶冰莲制造的幻境,这冰莲是仙阶的品质,有自我意识。
在雪崩之后的一切,都是假象。
当然,冰莲也确实落入他手了,被制造的幻境可以理解为是七叶冰莲的报复。
明海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很想关怀,“那啥,大贤侄啊,你没事吧?这奚师弟,我也不知道去哪了,都没来。”
贺晏眼里闪过确切的怀疑。
在清醒过来后,他能怀疑那个少年是师尊,也是因为,二人同历了幻境。
在幻境里,他一直把眼前人当成了自己师尊,口口声声喊他。
而师尊若这半个月没待在宗门里,那么便一定是他了。
想到为了帮自己,师尊乔装打扮,贺晏心尖好似被蜜糖入侵,甜滋滋的。
只是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将世上最后一个认识自己的人杀死的场面,贺晏的心情又复杂起来。
自听见师尊的心声后,他便晓得,师尊也许,并不是表面上那种人。
但为何,他要做这些事情?
矛盾千丝万缕的织结在贺晏的心脏上,令他迫切的想要找寻奚行雪,问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