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调查工作并没有因此而顺利推进。那是一个监控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案发现场周边根本找不到监控设备。警察们沿着河岸来回奔波,仔细搜寻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线索的角落,哪怕是一片小小的脚印、一块被挪动的石头,他们都视若珍宝。他们挨家挨户地走访周边的居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目睹事件发生的人。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得到的有效信息却少之又少。
现场没有留下明显的人为痕迹,那孩子上岸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警察们反复查看有限的证人笔录,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找到突破口,可一切都只是徒劳。在经过多日的不懈努力后,案件依然毫无头绪。最终,在各种条件的限制下,这起案件只能草草收场。
而吴大山,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打击后,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他整天坐在自家门口,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嘴里时不时地喃喃自语着儿子的名字。曾经那个充满希望,努力生活的他,如今已被痛苦和绝望彻底吞噬。村里的乡亲们时常来看望他,送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可吴大山对这些关怀似乎都失去了感知,他的世界,永远地停留在了儿子离去的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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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年看完吴大山的资料后,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深深为之感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吴大山坎坷的人生轨迹,以及吴京杭那年轻却消逝的生命,为吴京杭的死感到深深的不值。一个充满朝气、心怀善意的青年,本应有着大好的前程,却因为一场意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孤独无助的父亲,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
不多时,工作人员带着专业设备,引领着江思年朝着吴大山的住处走去。一路上,江思年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想象着吴大山如今的生活状态,那一定是被阴霾所笼罩的。
当他们终于来到吴大山的房子前,眼前的景象让江思年心中一震。吴大山家是四间屋子,皆是土坯搭建而成,土黄色的墙体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不堪,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土房子的屋顶是用茅草铺就的,虽然能勉强遮风挡雨,但看起来十分脆弱。
江思年知道,这样的土房子在恶劣天气下十分危险。好在村里的人善良淳朴,每年都会有人自发地来给吴大山修缮房屋。若是没有这份邻里间的温暖与帮助,到了夏天雨水特别多的时候,这几间土房子恐怕早就被雨水泡塌了。那些热心的村民,带着工具和材料,不辞辛劳地爬上屋顶,修补破损的茅草;仔细检查墙体,用新的泥土填补裂缝。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忙碌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关怀与善意。
江思年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脚步不自觉地放缓,缓缓朝着那座承载着无尽沧桑的屋子走去。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吴大山的坎坷经历,心中满是同情与感慨。此刻,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既期待着与吴大山见面,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勾起老人痛苦的回忆。
终于,他站在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前。木门的表面坑洼不平,岁月的风霜在上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江思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敲响了门。“吱呀”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悠长而又沉重,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吴大山那饱经沧桑的面容。
吴大山的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都像是生活刻下的烙印,记录着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与疲惫,黯淡无光,仿佛生活的苦难早已将他的精气神消磨殆尽,只剩下一具被痛苦填满的躯壳。
“您好,吴大爷,我是江思年,是节目组带来的嘉宾,今天是为了帮您打扫屋子。”江思年微微前倾身体,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而又舒缓,生怕哪一个字、哪一个语调会触动老人内心深处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痛。
吴大山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对江思年的到来既感到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沙哑着嗓子说道:“进来吧,进来吧。”
江思年和工作人员走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中一酸。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几件破旧的家具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像是被生活的洪流随意摆弄过。一张桌子的桌腿已经有些摇晃,上面摆放着一些简单的餐具,还有几本书,书页已经泛黄,卷了边。墙角处堆放着一些杂物,有旧农具、破纸箱,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物件,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而在最显眼的位置,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吴京杭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身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里闪烁着青春的活力与对未来的憧憬。那温暖的笑容仿佛能驱散屋内的阴霾,可与如今屋内压抑沉闷的氛围相比,却显得格格不入,形成了鲜明而又刺痛人心的对比。
“村长也说了有个什么拍摄的要来,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腿脚不方便,你们坐吧,就是你们别嫌弃。”吴大山拄着那根已经被磨得光滑的木棍,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引路,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他的背影佝偻而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
江思年连忙摆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吴大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怎么会嫌弃呢,我先打扫了屋子。”
在整理的过程中,江思年时不时和吴大山聊上几句,询问一些物品的摆放位置,也借此了解更多吴大山和吴京杭的过往。吴大山起初话语不多,但在江思年的耐心引导下,渐渐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