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林晓猛地惊醒,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一把扯下脸上的墨镜。
“呼、呼、呼……”她颤抖着,大口喘气,盯着面前空荡荡的虚空。
刚刚那是……什么?
她记得自己刚跟树神像牵了手,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陌生的视角铺天盖地涌来,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感受着那个人的想法和情绪——不。
那不是“另一个人”……
她战战兢兢地重新戴上墨镜,然后——
“……陈尔雅?”她轻声呢喃。
话音刚落,墨镜的暗色视野里,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渐渐清晰起来——那是陈尔雅,那个小时候的陈尔雅。
脖子上挂着粉色小包,一如记忆中娇小可爱。可奇怪的是,她的脸看不清,好像被打了马赛克,表情完全看不出来。
“怎、怎么回事……”林晓脑子乱成一团。
头痛得像要裂开,眼底刺痛,晕眩袭来。她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摘下墨镜,一屁股瘫坐在地。
“呜……呜呜……”她低声呜咽。
她低头盯着手里攥着的墨镜。这东西……是它让她通过镜头看到了那个噩梦吗?
噩梦?
脑子里像被什么晃得天旋地转。
那个场景,那个经历,不可能,不会,可万一……
如果她承认那是真的——
“吱……吱……”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抬头一看,入口的门微微晃动着。不知何时,灵虫尖锐的鸣叫声停了。
这意味着什么?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门口。颤抖的手好不容易穿上鞋,她跌跌撞撞地走出门,下石阶,戴上墨镜四处张望。
她在哪儿?陈尔雅去哪里了……
她瞥见左手边,陈尔雅的身影无声地朝树神庙后方走去,转瞬就消失在建筑的阴影里。
“等等!”她慌忙追上去,可陈尔雅不见了,像一缕轻烟消失了。
正当她茫然时,目光落在远处——焚烧炉旁,陈尔雅站在那儿,在等她。
陈尔雅转头看向焚烧炉,随即又消失在阴影中。
“……”林晓像被牵引着,朝那里走去,拼命压下脑海里翻涌的黑暗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样的——
蝉鸣声刺耳得要命,却渐渐远去。盛夏的酷热炙烤着她,可她却觉得身体深处冷得发抖。冷汗顺着脖子滑下,黏腻又冰凉。
那个焚烧炉是用砖块搭成的,像个小棚子那么大,上头盖着半圆形的铁板。正面有几级矮石阶,墙上嵌着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估计是用来扔稻草进去烧的。
仔细一看,门把手上挂着把挂锁,不算太旧,像是近几年装上的。
为什么要锁起来?怕有人掉进去吗?可这地方人迹罕至,更别提会有淘气的小孩跑来捣乱。
她疑惑地走过去,绕到焚烧炉后面瞄了一眼——陈尔雅不在。地上只有散乱的炭渣和小石子,还有靠墙放着的锈迹斑斑的灰耙和铲子。
“铿……铿……”灵虫突然又叫了起来。
紧接着,“哗啦”一声,靠墙的灰耙朝她倒过来,绝不是巧合。
她定睛一看,焚烧炉背面下部中间,有个两块砖大小的缺口,显然,是用铲子从这里掏灰的。
“铿……铿……”灵虫的叫声像在催她。
她明白了——或者说,像是被命令该做什么。
她蹲下,抓起灰耙,把前端伸进洞里。“噗噗”几声,扁平的耙头埋进灰堆。里头的灰积得厚实,像是好久没人清理。
就在这时,灰耙突然“咚”地被什么拽了一下。
“啊!”她吓得松手,灰耙“哗啦”摔在地上,微微滑动后停住。
她哆嗦着重新抓起灰耙,用力一拉。拖出一堆灰来。
“铿……铿……”灵虫的鸣声回荡着。
她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像着了魔似的拨弄灰堆。灰堆散开得很快,忽然,树枝碰到什么硬东西。
她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把那东西从灰里拨出来,摘下墨镜仔细看。
……小石子和烧焦的金属片?
沾满灰的物件,看起来是这样。她想弄清楚,捏起两样东西,轻轻吹掉灰——
“……啊、啊啊!”认出来的瞬间,她手一抖,两样东西全掉地上。
手抖得像筛子。
“呜、啊、啊啊……”她捂住嘴。
刚才脑子里不愿承认的黑暗念头,像裂缝里的水,汩汩涌出,变成了确凿的现实。
“不、不可能……”她瞪着地上的东西。
那不是小石子和金属片——是三颗小牙并排的人类下颌骨碎片,明显是孩子的;还有陈尔雅常挂在脖子上的小包上,那个蝴蝶形状的徽章。
“不啊啊啊啊!”她发出一声尖细的惨叫,像弹簧似的跳起来,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