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拿的动吗?要不我送……”
“拿的动,钱到了,你和伯母赶紧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俞同志不愿意看到你们。”
冯建国打断谢景言直接道。
谢母笑容一僵,“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一早我们就买票回去。”
“嗯,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尽早离开,不然,保不准俞同志看到你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反悔。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一万块了。”
冯建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牢记着安哥的交代,目送这对母子俩上车离开。
还有不要让他们出现在俞同志面前。
如果他们还有别的心思。
不用客气,直接出言威胁!
此言一出,母子两人脸色难看至极,谢景言想要说什么反驳,却被谢母拦住。
“我们知道了。”
冯建国见他们都听进去了,点了点头,拿着一箱子钱转身离开。
“妈,我们就这样算了?”谢景言不甘道。
“不这样算了,你还想怎么样?”
谢母瞪了他一眼,“要是她反悔举报你,你就等着去牢里待着吧!”
谢景言心中一阵憋屈,他觉得自己太冤了。
那药是于静宜拿给他的,也是她告诉自己俞宛儿的计划。
他不过是反击,怎么就落到这般田地?
“别不痛快了,我特意让人把一万块换成两元面值,五千多张纸币,那体积可不是那么好藏的。”
谢景言疑惑的看向母亲。
谢母见儿子没明白,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她和农村那一大家子住在那么破又小的院子里,就算俞宛儿想藏,都没处藏。他们住在一起,只要俞宛儿用那笔钱,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谢母眼神微眯,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乡下那种地方,谁见过那么多钱?一旦被发现,总能激起人性中的恶。到时候,这钱会不会成为她的催命符,谁说得准?”
谢景言闻言猛地看向母亲,眼露欣喜,“妈,你是说……”
“嘘,知道就好。”
谢景言听到母亲这番话心情顿时好多了。
冯建国拿着钱和护送钱过来的战友,一同去了俞宛儿居住的小院。
他们走到小院门口,冯建国叩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徐晓站在门后,看到来人是冯建国,脸上露出惊讶神情。
“冯同志,你怎么来了?”
徐晓疑惑道,显然对冯建国的突然造访感到意外。
由于之前冯建国曾去过几次派出所,所以徐晓对他并不陌生。
冯建国礼貌道:“请问,俞同志在吗?”
徐晓摇了摇头,“她已经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转达?”
冯建国看了看天空,发现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他心中思忖一番道:“不用了,既然她不在家,那就算了吧。我明天再去她家找她。”
说罢,冯建国向徐晓道别,转身与战友一同离去。
徐晓望着他们渐远背影一头雾水。
……
俞宛儿和冯秀芬走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
院里隐约传出稀碎的争吵声,“你想断绝关系也行,把我们的田地还有房子还回来。不然,你还是有义务照顾咱们父母,为他们养老。”
俞宛儿和母亲对视一眼,察觉不妙,快步走进院内。
只见父亲与俞建军一大家子,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俞老太以及村长。
此时,听到动静全都看向门口。
“怎么回事?”
俞宛儿看向众人问道。
俞政丰站起身,走上前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老头子晕倒了,已经让俞耀祖坐牛车送去医院。他们过来问我们要给老头子治疗的费用。”
“怎么晕倒的?”
俞政丰摇头,“不清楚,老太太说是突然就晕倒了。”
俞宛儿不太相信,“真晕了?”
她的话音刚落,俞老太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喊道:“俞宛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骗你?你觉得我们会拿你爷爷的安危来开玩笑吗?”
“这谁知道?要是真生病了,你们不急着去照顾他,反倒是来我们家要钱,就这种冷血态度,我觉得你们非常有可能用他的安危开玩笑。”
俞宛儿走近众人淡淡道。
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你……你爷爷现在人还在医院,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俞老太一脸愤怒,眼底却带着一抹心虚。
俞建军则显得有些躲闪,不时地看向自己妻子。
这样的表现顿时让俞宛儿心中生疑。
【宛宛!我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小叽小喳从院外飞了进来,原本想落在俞宛儿肩头。
看到院里有这么多外人,想起俞宛儿之前交代的话。
改变方向,落在距离俞宛儿不远的树枝上。
【宛宛,你爷爷假装生病骗你!】
俞宛儿挑了挑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下来,也不听俞老太和俞建军说了什么。
转头给小叽小喳丢去一个眼神,示意它们继续说。
【俞建军在你们走后没多久,就吵着要收回你们家的田地和小院。】
【对,可坏了!一开始那两个老的是不同意的,后来俞建军说不要回来,他就不养老了。】
【还说要去他媳妇家住,还说他工作轻轻松松就有回扣赚,以后前途大好。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舍得放弃有好工作的亲生儿子,去要一个瘸了腿没出息的养子养老。】
【宛宛,回扣是什么?】
有外人在,俞宛儿没有回答小喳的疑问。
好在它也没有太纠结,问了一嘴后,又继续说他们知道的。
【老头老太一听急了,就骂他。】
【骂好久没用,俞建军一直重复一句话,不要回田地和小院就不养老。】
【老头老太最后没办法,同意了。】
【宛宛,我告诉你,最坏的就是俞建军那个闷不做声的媳妇!】
【对!就是她出主意,让老头装病,问你们家要钱治病,说你们收了俞家的东西。就有义务养老,这些分家协议上说的清楚。】
【她还说,只要一直向你们要钱,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受不住,到时候就会主动让出田地小院和他们断绝关系。】
【刚刚我们跟去医院了,老头没住院,他们和一个住院的人商量好,到时候把病号服脱给他,让老头躺他病床伪装!】
【心眼太多了!】
小叽小喳一言一语,很快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分家协议上写着养老事宜,你拿了俞家的东西,这关系就断不了!现在爸生病了,你有责任出钱!”
吴桂花这会儿也加入要钱行列。
俞建平皱眉,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他想说,他的亲生父母是付了报酬的,那箱古董就是证据。
可他不能说!
那箱古董,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私藏古董犯法!
一旦被人发现举报,那就是无妄之灾。
村长见状,咳嗽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俞老头的病情,以及后续的治疗安排。”
“建平啊,俞老头不是你亲生父亲,但好歹也养育了你一场,无论他是受人之托还是其他。你也确确实实分到了俞家的家财,这关系断不了。现在俞老头生病,你理应出这个钱。”
俞政宇愤怒反驳,“什么教理应!我们本来就不欠他们的!他们那种人,没收好处怎么可能养我爸?!
这破房子屋顶是漏的,墙是裂的!才值几个钱?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一亩良田和半块菜园子,还是因为他贪心拿来换的!
我爸当牛做马大半辈子,难道还不能得到一点点补偿!凭什么就因为这点东西,断不了关系?”
“你觉得东西少为什么不还给我们?这样,不就如愿和我们俞家断绝关系了?”
俞建军接话道。
眼见着,俞政宇就要被激的说出不理智的话,俞宛儿打岔道:“我们家没钱,我爸做手术欠一屁股债,拿不出钱。”
“拿不出钱,就用房子田地抵,正好也如了你们想要和我们断绝关系的愿。”吴桂花道。
\"既然要算账,我们就从根上算!\"
俞宛儿说完看向冯秀芬,“妈,你去把你的账本拿来。”
“好!”
冯秀芬跑进屋里,从铁盒里取出记账本。
俞宛儿接过本子,翻到最后面一页,从夹层里拿出单据。
这个单据是分家后,俞宛儿无意中发现的,就问了一下单据的由来。
本来还有些遗憾当时分家没用上。
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俞宛儿把医院单据展示在众人面前,\"八零年爷爷急性阑尾炎做手术。你们一家以工作忙为由,让我们家照看,当时前前后后光是手术费和药费,一共花了三百多块钱。\"
“这钱还是我三哥,从军队寄回的存款里借用的。你们后来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愿承担。现在既然要断关系,这笔钱理应由你们来出。”
俞宛儿说完,又拿出一张收据,“这是我妈当时的陪嫁,新买的收音机,自己还没用,就被你们家借走。后来被俞耀祖弄坏,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是不是也该还了?”
吴桂花脸色骤变,当年她羡慕冯秀芬陪嫁还有收音机,心中嫉妒。
撺掇自己男人把东西借来用,说是借其实也没打算换。
只不过后来她儿子把收音机弄坏了,过去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俞宛儿提起,她都快忘记这事了。
俞政丰兄弟俩不知道收音机的事,此时听了也有些意外。
俞建平看到那张收据思绪飘远,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原来从妻子嫁给他的那一天就跟着自己受委屈。
村长掏出老花镜仔细辨认,“阑尾炎这事我记得,确实有这件事。”
\"这些钱加在一起四百三十二,只要把这些钱还了,我们就把田地小院给你。\"
吴桂花还在低头算着,小院和田地的价值。
俞宛儿却凑到俞建军身边,低声道:“你现在岗位采购油水还可以吧?”
俞建军闻言猛地看向俞宛儿,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主要负责采购的,只是在中间帮忙。
说是油水,其实也就是回扣。
这是大多人都会有的操作。
但谁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舞到领导面前。
一旦被举报,这么好的职位就可能落在别人手里。
俞建军的额角沁出冷汗。
\"我们...我们不要田地和小院了...\"
半晌后,俞建军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决定。
吴桂芳算出小院田地的价值大于俞宛儿要的那些金额,正想着能不能把那个坏的收音机还回去,压一下金额。
突然听到俞建军说放弃,皱眉反对,\"凭啥不要!你知道...\"
\"房子和田地都不要了!\"
俞建军突然暴喝。
俞老太吓一大跳,“怎么又突然不要了?你不是……”
“都说了不要了!你别问了!”
俞建军不耐烦打断。
俞政丰不知道妹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不妨碍他十分有眼力见的回屋拿出纸笔,放在俞建军面前。
“既然决定不要了,那就写清楚吧,正好让村长爷爷作证,免得以后扯皮。”
俞政宇则是拿着煤油灯凑近了一些,方便俞建军写字。
“儿啊?你真不要了?”
俞老太不甘心问道。
折腾这么久,甚至都让老头去医院作戏了。
结果又不要了?!
“呐,确定好了就写吧,待会让老太太也按个手印。”
俞建军接过俞政丰递过来的笔,手微微颤抖。
写下了放弃田地和小院的声明,并注明是自愿放弃,无任何异议。
除此之外,还写了断亲书,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写完后,他郑重其事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了手印。
俞老太见状,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接受,在最底下按了手印。
“爸,你也来按下手印。”
俞政丰喊来自家父亲。
“好。”
俞建平按完手印的那一刻,心情复杂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在昏黄的纸张上跳跃,映照着每个人复杂表情。
“好了,这下都清楚了。”
俞政宇将写好的声明和断亲书小心翼翼地折叠好,确保墨迹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