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即使不用回头,时欢也清楚对方是谁。
但也正因为知道,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的突然出现是多么奇怪。
“时迎一?”
但时欢还是心存侥幸,没有好奇往后去看,就这么背对着对方,询问着。
“嗯哼。”
得到准确回答后,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死了。
此时此刻,他的神经与思考意识达到了顶峰,他开始回想着这一清晨的经历。
从他刚出门时,对方还紧跟在自己身后,走在走廊时他明显能感受到对方跟随。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他又消失不见的呢?
什么时候?
时欢紧皱眉头,眼前画面如走马灯般不断出现,不断上演。
走在走廊时,走廊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好像有人又好像没人。
他没有扭头,一直直走,不,他好像有扭头,因为发现了走廊很长,但又好像没有……
扭头时,有人?没人?应该是有人的吗?不对吧,没有人的不是吗?
时欢越是回想,脑子越是混乱,索性他闭了闭眼,不再去想。
得,既来之则安之。
他扭头面对身后的时迎一,表情包还是那么的僵硬。
在他印象里,时迎一很喜欢用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者放大情绪,夸张得很。
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个表情用到现在。
“你究竟是谁?”
“我?”时迎一被问得一愣,抬手指向自己,不解地歪了歪头,“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啊,你的……”
说着他便走近时欢,抬手在他胸口一按。
“幻想。”
话落,时欢被他一碰像是被定格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幻想……
对了,幻想……
时欢眼神逐渐空洞,脑中被“幻想”二词填满,整个扭曲着他的神经,直到崩溃。
幻……不,不对,身上的血都还没消失,幻想个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从被控制的状态下挣扎出来,理智重新占领大脑,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爽的情绪到达顶峰。
我管你是tm谁的幻想,老子tm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梦魇中做任务。
心里这样骂着,身子也是举起了拳头,对着他的纸箱就是一拳重击。
“我去你大爷的!”
砰!
拳头碰撞纸盒,时迎一踉跄地往后退了退。
“诶呀,真是粗鲁。”
时迎一抬手抚平自己被打凹的纸箱,身体化成了黑雾一点点飘散。
时欢感受着拳头传来的痛感,又看着眼前不见人影的时迎一,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刚在心里骂的那句话。
逐渐平息下来,时欢又是一阵难受。
tm的,他的任务啊!
怎么突然一下自己变得跟没有思想的死人一样,到处乱走就是不去完成任务。
时欢无奈扶额,却又能清晰地感知到前面的自己都拥有思想,不然被鬼打墙一直走就真嘎了。
还有那个神经小孩,但凡是晚一步,他都得嘎。
趁着现在理智全部存在,他先是走出了这个死人病房。
在回房间的路上,被迎面走来的少年挡住了去路。
在他身旁,是两个失了魂的护士,护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时欢身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被这一身血吓的。
少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举着他的匕首缓步向时欢靠近。
“你真的不必瞒着,我有看过你的直播,时院长。”少年眼神如初见的那般清澈,这要是手里没匕首就更好了。
“你想怎么样?”
时欢看出他想找自己谈判或者……合作?
“我有一个技能是偷听。”
“所以?”
“我听到了你跟那个纸箱怪人的对话,我可以帮你。”
时欢挑眉,这能力确实不错,在无声无息中就将他人的信息偷走。
“但是你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你难道不觉得从那个梦出来后,这一切都变得很奇怪了吗?”少年将事挑明。
“我想回到真正的精神病院,我的任务在精神病院的档案室里,我需要你帮忙,或者说……你身后强大的背景力量。”
“……”
时欢嘴角一扯,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会说话呢。
不过他说的确实不错,时欢对这位少年多出许多欣赏,点头同意了这场合作。
“可以。”
“谢谢。”
少年将匕首收回,转而向对方伸出手来,时欢回握对方的手,两人在短暂的触碰后便迅速分离。
就在两人达成协议的那一刻,又是三道铃铛声响彻走廊。
叮——叮——叮——
铃铛每响一声,走廊便发生一次变化。
第一声响起时,两人眼前变成一片猩红,一旁的死人房间尸体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拖出一只死去的小羊。
小羊面目狰狞,口吐白沫,白眼翻天,胸口是一个贯穿身体的刀渗,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
小羊被拖走的一路到处是血液,四周弥漫起一股浓郁的羊膻味。
不止在小羊身上,还在时欢的身上。
时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染红的病服,再回看那只小羊,了然地挑了挑眉。
当第二道铃声响起,眼前又回归正常,被拖走的小羊被尸体取代,两个穿白大褂的也变成了护士。
他扭头回去问少年:“你看到了吗?”
“嗯,”少年点点头,“可是为什么是羊?”
“可能……”时欢哑然,“是两脚羊吧。”
“这样啊。”
也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第三道铃声响起。
眼前依旧是一片猩红,眼前的走廊被无限拉长,无论是护士还是白大褂,是尸体还是死羊,这回全都通通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走廊的治疗车与什么的羊头。
与时欢最初出房间时所看到的一样,羊头们如早上一般张开了嘴,缓缓吐出沙哑羊声。
“咩……”
“咩……”
“咩……”
叫声连绵,不知在什么时候却变了味,羊叫不再像羊,反而更像人的哀嚎,到最后全变成了人话,变成了求救。
“痛……”
“好痛……”
“快救我……”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