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山庄九层,是除了赵虎跟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上不来的地方。
即便是赵虎的绝对心腹,也只能通过电话或者对讲机联系他。
里面安装了一部安保度极高的电梯。
直达地下室的某个角落。
这条线路,知道的人极少。
而此时拦在车前的江澈,神鬼不知的站在那里。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是。
他是怎么知道秦暮雪在这里的?
赵虎脑子里念头急转。
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
冷汗淋漓。
张家武馆一拳打死六品内家宗师韦阳。
这种实力,杀他这么个四品外家,真不费吹灰之力。
“我是怎么找过来的?”
江澈似笑非笑的问了句,脚步向前。
赵虎下意识心脏一抽,随即又脸色发狠,直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轰轰——!
油老虎的轰鸣声,响彻四周,不断回荡。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明明已经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却纹丝不动。
江澈单手抵在车头上,微微一震。
咔咔——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出。
车子随之熄火。
赵虎惊得面无人色,知道躲在这车里毫无意义,当即爬到后座,拖着秦暮雪下了车。
他一手扼住那娇嫩的脖颈,色厉内荏,“站住!”
“再过来,我杀了她!”
江澈真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玩味儿之色更浓。
“上次你派人去医馆试探我,被陈老告状,抓去了楚云居跪了半天。”
“那时你不是说,没人指使你做事么?”
赵虎脸色阴沉,“事到如今,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人赃俱获。
他还能狡辩个什么?
江澈耸了耸肩,“还是有意义的。”
“那次我放过了你,不是因为真被你骗过去了,而是想试试,你这颗棋子还有没有作用。”
“江宁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我是故意放你走,所以没再动用过你。”
“但这次他太心急了,还是用了你......”
早些时候。
楚长青陈济世等人赶去江家,他也在江家和他们碰了个面,随后就来了云海山庄。
没想到还真给他堵着了。
要是江宁狡兔三窟,没动用赵虎,而是用其他棋子劫走了秦暮雪,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事实证明,江宁再谨慎,也有疏漏的时候。
赵虎冷着脸咬着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澈嗤笑,“不知道?”
“你主子都放弃你了,你还在装什么?”
“江宁为了不暴露身份,选择主动回了江家,而你......”
“绑架秦家大小姐,本身出身也不光彩,就这一条罪,够你喝一壶的了。”
赵虎忽然发狂道:“我赵虎打拼半生才有今天的地位,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江澈摇头失笑。
棋子总想跳出棋盘。
人之常情。
他脸色骤然一冷,喝道:“现在如实招来,你还能有一条活路!”
“别自寻死路!”
他不确定赵虎这颗棋子到底有多少份量。
所以也不知道赵虎知道多少内幕。
但不管多少,能多了解一些,总归是好事。
他目前为止还只是怀疑江宁,其真实身份应该是青龙会的成员。
但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比如青龙会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江宁在其中又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这就像是两个绝世高手在交锋。
所有的武学双方都融会贯通,所以交手时需要见招拆招。
他之前放过赵虎,就是在等对方继续出招,然后从中找到破绽再破招。
昨晚的张家武馆。
就是对方典型的一次杀招。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让自己抓住破绽,反向逆推将军,问出了青龙会这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今天秦暮雪失踪,显然也是对方的又一次出招。
甚至因为出招比较急,显得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竟然直接动用了已经处于极其危险境地的赵虎!
如今的赵虎,俨然成了一枚弃子。
江澈要做的,就是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赵虎被这一声冷喝惊得头皮发麻,眼角狂跳。
额头大颗大颗的冷汗滑落。
显然在承受无与伦比的煎熬。
他蠕了蠕嘴。
咻——!
就在这时。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倏忽响起。
江澈眼神一凝,瞬间一步跨出。
然而掌风刚临近破空声传来的方向,与之相反的另一边,又有一点寒芒一闪而过。
噗呲——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江澈额头青筋暴跳,豁然转身,看向寒芒袭来的地方。
声东击西!
这一手双声暗器,连他都没料到。
正四方的地下室支柱后面。
一道人影急速远去,眨眼便消失在拐角众多的尽头。
一击得手,绝不恋战。
“呜呜——”
秦暮雪俏脸煞白。
眼神都出现了片刻呆滞。
她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溅了不少鲜血。
血是赵虎的。
原本掐着她脖子当人质的赵虎,脖颈处,插着一把入肉三分的飞刀。
正中大动脉。
血跟破裂的水管一样,滋滋往外喷着鲜血。
“呃——汩汩——”
赵虎怒目圆睁,喉咙里满是鲜血,发出漱口时含着水仰头吐气的声音。
生机迅速消散,掐着秦暮雪的手也无力垂下,仰头而倒。
砰。
发出一声闷响。
秦暮雪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当即失去重心,也往前栽倒。
江澈一步跨出,将其接住。
咚的一声。
秦暮雪脑门磕在了江澈的胸膛上。
江澈随即帮她解开绳子和嘴上的胶布。
“呜呜呜——”
秦暮雪得以开口,却说不出话,俏脸苍白满是惊慌失措,泪水夺眶而出,只顾着埋头痛哭。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
出身豪门却饱受纯阴之体带来的寒症折磨。
她没有柳婉清的机缘,没有被慧眼如炬的师父收为弟子,加以教导。
挨着寒症一路走来,她也没有多怨天尤人。
如张哥所说。
十三四岁的少女,被寒症折磨得死去活来时,还能虚弱的安慰自己母亲不要哭。
可那时终究是在家人的陪伴下。
这半个小时。
她身边没有任何能够依靠的人。
绑架,转移,被当成人质。
秦暮雪只是痛哭一场,没有当场崩溃,已经算难能可贵了。
江澈感觉到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不禁有些无奈。
这也就算了。
秦暮雪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膛,那对傲然的挺立之处,也在挤压着他的良心。
哭着哭着。
秦暮雪哭声减弱,整个人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一阵冰寒触感传递到江澈身上。
江澈脸色一变,急忙低头看去。
只见秦暮雪面色惨白,嘴唇跟睫毛上,迅速凝结出一片冰霜。
连四周的空气,都升腾起白雾。
江澈来不及多想,一把拦腰将她抱起,纵身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