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帝给了姜远十日的准备时间,短短十日转瞬便至,姜远身着绯红色的侯爷袍服早早到了皇宫之中。
今日即是大朝会,也是姜远出使党西的日子,鸿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姜守业、上官云冲等人皆抱着笏板垂目不语。
姜远出使党西之事已不可改变,该交待的,前几日也都交待了,只盼姜远此去能平安得返。
站于龙案之下的赵弘安与颜其文、钱恪允等人,却嘴角带笑暗自得意。
“丰邑侯上前听旨。”鸿帝的脸上也并无太多表情,缓声道。
姜远应声而出,道:“微臣在!”
“丰邑侯,今日朕命你出使党西,务要开通商路。你且谨记,出使他国,不可失我大周之威仪!”
“微臣遵旨!”
“来人啊,赐丰邑侯使节旌旗与信幡,国书等物!”鸿帝轻一挥手,早已等候在殿外的金吾捧了两面旗帜进得殿来,传礼太监也捧了国书递于姜远。
姜远双手接过后,面朝鸿帝,道:“微臣定不负皇命,只是出使党西路途遥远,微臣想与陛下讨要些东西。”
鸿帝笑了笑,他早知道姜远答应出使党西会提要求,无非是些金银罢了,便道:“丰邑侯,此去党西三千余里,辛劳自是不用多说,待得你归来,朕自会赏赐于你。”
姜远却道:“陛下,微臣尚未出使,何敢言归来后的赏赐,微臣是想请求陛下,将在宫中值守的先字营,调拨出二百士卒与微臣,另让兵部给于微臣30把改良后的军弩,与二百快马与二百支马槊。”
此言一出,鸿帝微微皱眉,道:“丰邑侯,朕已派禁军三百,随你出使,为何还要这些?”
颜其文闻言也赶紧出列:“丰邑侯,你乃代表大周出使党西,为的是通商路,不是让你出征打仗,又要战马,又要军弩与马槊做甚!”
姜远斜了一眼颜其文,道:“颜老大人若是糊涂了,就尽早下朝吃核桃去!此去三千余里,沿途多有匪贼宵小,出了关还有马贼,你当本侯是金刚不坏之身哪?”
“你乃大周的侯爷,又是大周使节,寻常毛贼怎敢劫掠大周使节!”颜其文反驳道:
“先字营乃负有守卫皇宫之责,岂可调拨于你!且,你又要军弩、战马与马槊,这阵仗与出征无异,让党西王庭做如何之想,若让党西人起了反感之意,这商路还如何开通!”
好大的一顶帽子砸下来,姜远自是知道颜其文打的什么主意。
先字营是精锐中的精锐,且是姜远一手练出来的,当日鸿帝在右卫军点兵之时,朝中百官都是见识过先字营的气势的。
若再给这先字营配上军弩与战马、马槊,那姜远几乎等于武装到了牙齿,太子一党想做点什么,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了。
即使颜其文不跳出来反对,赵弘安与钱恪允定然也要出声反对的。
姜远还未答话,上官云冲冷笑一声,骂道:
“颜其文,你个老匹夫!丰邑侯出使党西,为的是大周!其路之遥远,要带些家伙事以防万一有何错,需要你来扣这么大的帽子?你居心何在?
是不是盼着丰邑侯在路上出事才顺了你的心意?!若党西人被两百骑精锐吓住,那还出使个屁,直接发大军过去不就行了!”
上官云冲迈步走至颜其文身前,劈头盖脸的吼骂着,将颜其文吓得连连后退。
“上官将军,颜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您又何必发怒呢?”太子赵弘安脸上带着笑意,将上官云冲挡住。
上官云冲本想吐一口老痰在颜其文的老脸上,此时却被太子所阻,也是发作不得。
上官云冲怒气满脸,恨恨的哼了一声,抬头对鸿帝道:“陛下,老臣觉着丰邑侯所求并不过份!漠风关外马贼众多,老臣也是见识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鸿帝正要点头说话,姜守业却是抱着笏板出列奏道:“陛下,老臣也觉颜老大人所说合理,丰邑侯带太多刀兵,确有引起党西人猜忌之嫌。”
颜其文一听就知不妙,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是绝对赞同的,但若是姜守业说出来,这就不妙了。
果然,姜守业又奏道:“不如换成颜老大人的外孙段思英出使党西,段大人年富力强,威气十足且足计多谋,赤手空拳便也无惧!”
颜其文就知道姜守业开口没好话,幸好他的二个儿子在江南一带为官不在京中,否则姜守业定然直接推荐他的二个儿子。
颜其文唯恐鸿帝改了主意,连忙道:“姜相此言差矣,人选即已定下,怎可随意更改!”
上官云冲冷声道:“那你在此说些甚,若不然让你外孙去!莫不是你那外孙到得关外,见得马贼都得尿裤子吧!”
“上官将军,此乃金殿,陛下当面!”颜其文有太子护身,也不怕上官云冲再对着他的老脸吐口水,怒道:
“你一再口吐污言羞辱老夫,莫不是以为大周律治不了你!”
“老匹夫!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骂你怎的!”上官云冲的脾气火爆,虎目怒瞪着颜其文。
“好了!众爱卿都不要吵了!”鸿帝眉头皱了皱,制止了上官云冲与颜其文争吵:
“使节即定为丰邑侯,便不会再更改!”
颜其文闻言,对上官云冲与姜守业露出一丝阴笑,转头就对鸿帝拍马屁:“陛下英明!”
上官云冲对颜其文怒哼了一声,即回班列,但目光仍死死的看着颜其文,让颜其文生出阵阵寒意来。
姜守业的面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退回班列后,连眼睛都闭上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前往党西的确路途遥远,路上的确充满变数,丰邑侯所奏,准了!”
鸿帝一锤定音,颜其文与太子等人却是脸上微变,但此时也不敢反驳。
鸿帝又道:“吏部郎中秦贤唯听旨!”
一个四十来岁的朝官出列道:“臣在!”
“着你为副使,与丰邑侯一同出使党西,务必协助丰邑侯诸多事宜!”
“臣遵旨!”秦贤唯立即恭身领旨。
其实出使的人选早就定好了的,今日鸿帝在朝会上再点上一遍人员名单,也是出使前的必要仪式。
随后,由传礼太监代持,领了文武百官与姜远、秦贤唯二人一同到燕安城南门举行出使前的祭路仪式。
鸿帝知晓姜守业与上官云冲心中有怨言,也知姜远不情不愿,便让百官前来送行,也算是极其隆重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