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腥气还没散尽,我抓着通讯器的手背暴起青筋。
密钥烙印在胸口发烫,像块烙进皮肉里的火炭。
贺萱的指尖刚触到我渗血的耳廓,三长老的第二道灵力传音已然穿透地底三十米岩层:“何家主,半炷香后未至议事厅,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
“他们存心刁难。”贺萱的治愈术泛着薄荷色的光,却在接触我太阳穴的瞬间被密钥烙印弹开。
她喉结动了动,从颈间扯下刻着青鸾纹的玉佩塞进我掌心,“父亲留下的护心玉,能抵消三次精神冲击。”
我摩挲着玉佩边缘的裂痕,那是两年前她替我挡下三眼蟾蜍毒液时留下的。
头顶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和金属蜘蛛腹部的倒计时形成诡异的重唱。
贺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指尖的温度比治愈术更灼人:“别让解析眼超过临界值,你今早已经用过七次。”
长老院的青铜门在暮色中泛着血光,门环上的饕餮兽首比三年前多裂开三道缝。
我数着青石板上新添的九处剑痕,每道都精准卡在护山大阵的灵力节点上。
林修长老的烟斗在廊柱后忽明忽暗,他弹落的烟灰在半空凝成八个篆字:禁疗愈,禁外援,禁兵刃。
“家主,请。”十二位长老的灵力威压凝成实体,在我踏上第一级台阶时碾碎了护心玉表面的青鸾纹。
解析眼自动激活,视网膜上跳动的数据流让鼻腔泛起铁锈味——台阶共九十九级,每级都嵌着三枚噬灵钉。
当第七道台阶吞掉我左靴后跟时,解析眼终于捕捉到阵眼波动。
右前方第七枚噬灵钉的符文有个0.3秒的延迟,我假装踉跄,染血的掌心重重拍在那处瑕疵上。
噬灵阵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漫天威压突然转向,将原本藏在阵中的试炼场扯到现实。
“第一关,破心魔。”大长老的声音裹着冰碴。
浓雾中走出十二个与我容貌相同的人影,每个人胸口都浮着团跳动的数据流。
解析眼开始发烫,那些分明是过去三个月我使用金手指的详细记录。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我捏碎藏在袖口的醒神丹。
贺萱给的玉佩碎片割破掌心,疼痛让解析眼强行突破精神封锁。
视网膜上炸开瀑布般的数据流,每个心魔分身的弱点标注都在后颈第三块脊椎——正是我每次使用解析眼后最酸痛的位置。
诛邪剑阵的残光在指尖凝聚成刃,我旋身时故意卖个破绽。
当三个分身同时刺向我刻意暴露的右肋,剑光已绞碎他们共同的致命点。
破碎的心魔化作荧光没入眉心,解析眼突然开始倒放战斗画面——这是从未有过的反噬。
“第二关,战英灵。”地面裂开深渊,爬出的青铜傀儡额间嵌着何氏初代家主的本命剑碎片。
解析眼刚解析完它左膝的能量回路,右眼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
傀儡的巨斧擦着我耳畔劈下时,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竟比现实慢了两拍。
我撞进傀儡怀里,被震碎的衣襟里掉出贺萱准备的九转还魂丹。
药香刺激得解析眼短暂恢复,终于看清傀儡心脏位置跳动着与金属蜘蛛相同的加密符文。
密钥烙印在胸口剧烈震颤,我将计就计让傀儡的铜臂贯穿左肩,染血的手指趁机按上那串符文。
齿轮咬合声在颅腔内轰鸣,傀儡眼中的凶光突然变成惊惧。
它胸甲裂开蛛网纹,我咳着血沫将密钥碎片按进裂缝。
当青铜巨像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时,鼻腔滴落的血在青砖上汇成诡异的倒五芒星。
“最终关,问本心。”三长老的虚影从星纹中升起,他掌心的窥天镜照出我识海深处的解析眼本源。
镜面浮现父亲临终场景时,我听见自己颅骨传来瓷器开裂般的细响。
密钥烙印突然逆流而上,将镜中画面强行篡改成普通的天眼通法相。
冷汗浸透的后背贴上冰冷玉璧,我才惊觉已退到试炼场边缘。
贺萱的护心玉在怀里发出龟裂声,三块碎片正对应我即将崩溃的三条精神脉络。
大长老的龙头杖重重顿地:“为何刻意隐藏真实实力?”
我舔掉嘴角的血渍笑起来,视网膜上最后一丝数据流没入瞳孔:“三个月前清理藏书阁,我在《机关要术》第二百页夹层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需要我背出上面记载的噬灵阵改良方案吗?就是各位现在脚下踩的这个版本。”
玉璧突然映出祠堂方向的冲天火光,怀中的金属蜘蛛残骸开始高频震动。
当解析眼彻底黑屏前的瞬间,我瞥见试炼场穹顶闪过半枚加密符文,与叛徒机械核心里未激活的指令完美契合。
我撑着试炼场边缘的玉璧站起来,膝盖上的血痂被灵力震开。
穹顶的加密符文在视网膜残留灼烧感,像有人用烧红的钢针在视神经上刻字。
大长老的龙头杖在地面划出火星,十二道灵力锁链突然缠住我的脚踝——和两年前父亲接受传承时一模一样。
\"何氏第七十九代家主,验明正身。\"
长老们的声音在颅骨内共振,我咽下喉间的血腥味。
密钥烙印突然从胸口剥离,在掌心凝成半枚青铜虎符。
当虎符缺口处的齿轮咬合声响起时,整个试炼场的噬灵阵突然逆转,被吞噬的灵力化作漫天金雨浇在我开裂的肩胛骨上。
贺萱冲进大殿时,我正把第三颗九转还魂丹按进肋骨的裂缝里。
她发梢沾着祠堂的焦灰,治愈术的薄荷色光晕比平时黯淡三成——看来扑灭那场大火消耗了她大半灵力。
\"你的解析眼......\"她突然顿住,指尖悬在我右眼前两寸。
试炼场的青铜地面倒映出我的瞳孔,左眼依旧漆黑如墨,右眼却变成了冰冷的机械蓝。
我扯下染血的发带蒙住右眼:\"噬灵阵反噬的时候,密钥烙印和解析眼核心融合了。\"袖袋里的金属蜘蛛残骸突然震动,八条机械腿自动重组,在掌心拼出个残缺的坐标图——正是穹顶那个加密符文的拓印。
庆功宴的笙箫声从山腰传来时,我正躲在宗祠后的古柏上啃止血膏。
树皮上还留着七岁时刻的剑痕,那道歪斜的印记下方多了行小字:阿逸别怕——是贺萱十年前用治愈术灼上去的。
\"家主原来在这里。\"林修长老的烟斗在树下一明一灭,他弹落的烟灰在空中凝成星图,\"三个时辰前,东郊货栈的机关鸟群集体暴走,每只鸟翼内侧都刻着这个图案。\"
他甩来的铜板嵌入树干,上面的倒五芒星与试炼场血迹绘成的图案完美重叠。
我捏着铜板的手突然刺痛,解析眼自动激活的蓝光穿透布条——铜锈下藏着粒米粒大小的加密符文,正在吞噬我的灵力。
贺萱找到我时,我正把整只手浸在寒潭里。
金属蜘蛛在潭底发出嗡鸣,它复眼投射出的全息地图上,十七个光点正在包围何氏主宅。
最亮的那处光斑,分明是三天前我刚派人修缮的城防枢纽。
\"需要我准备多少支镇定剂?\"贺萱把新的护心玉系在我脖子上,玉纹里掺了暗金色的血丝——她居然把本源灵力注入了法器。
我摘下蒙眼布,看着潭水中的倒影。
右眼的机械蓝已经侵蚀到瞳孔边缘,密钥烙印在胸口发烫,那些加密符文在血管里游走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山下的灯火突然暗了三盏,那是东南哨塔的示警信号。
\"七十二支。\"我扣上玄铁护腕,把金属蜘蛛塞进她手心,\"用你父亲的解码阵,反向追踪这些符文的灵力频段。\"
庆功宴的烟花在头顶炸开时,第一只机关兽的利爪已经撕破结界。
我站在了望塔顶端,解析眼自动标记出十七处入侵点。
右眼的蓝光扫过夜空,那些咆哮的钢铁巨兽身上,全都跳动着熟悉的加密符文。
贺萱的传讯符在怀中发烫,解码阵反馈的信息让密钥烙印剧烈震颤。
当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我终于看清那些符文拼成的警告——它们正在我血管里重组出某个组织的徽记。
金属蜘蛛突然爬上肩头,复眼里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
这次我看清了,他染血的指尖不是在画护身符,而是半枚与穹顶符文完全吻合的图腾。
山下传来结界破碎的轰鸣,我握紧诛邪剑。
右眼的机械蓝彻底覆盖瞳孔前,最后映入视线的,是贺萱白衣上晕开的血莲——和加密符文吞噬灵力时的纹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