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蓝光还未散尽,我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空气里漂浮着焦油和硫磺的混合物,与三小时前清冽的雪山遗迹形成可怖对比。
贺萱踉跄着撞在我后背上,她手腕的纱布又洇出血迹。
\"坐标核对完毕!\"秦羽的战术目镜闪过绿光,他背包侧袋的苔藓样本正在渗出荧光液体。
林修前辈收剑入鞘的金属摩擦声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方才他剑刃沾染的暗红血迹,分明带着活人的血腥气。
防空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我本能地启动数据解析眼。
视网膜上跳动的数字瀑布中,十七架无人侦察机正呈扇形掠过学院上空,机翼的暗纹是叶家豢养的死士标志。
\"别乱用能力。\"贺萱突然按住我眼皮,她指尖浮起淡金色光晕。
我这才发现战术手套已经被冷汗浸透,超凡中阶的能量槽只剩23%的存量。
她掌心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我们同时看向学院钟楼——地底三百米的坐标点正在与我怀里的神器碎片共鸣。
家族徽章就在这时炸开红光。
菱形家纹投影里,父亲的虚像被切割成闪烁的像素块:\"中枢塔第七席全员归位。\"他身后的青铜巨门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那是家族禁地\"永寂之间\"的封印。
贺萱突然攥紧我的小臂,她脖颈褪色的星图重新泛起血丝——每次我家族召唤出现,她被诅咒的星辉症就会发作。
我们踩着秦羽刚铺好的冰桥滑向传送站时,林修前辈突然弹来枚剑穗。
玄铁坠子刻着暗码:小心活尸。
我猛然想起他在遗迹里斩杀的\"污染物\",那些被斩首的袭击者脖颈处都有家族死士的刺青。
\"体温38.2c,瞳孔收缩异常。\"贺萱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身上,医用绷带正从她袖口自动增殖。
她假装整理我翻卷的衣领,实则把三枚银针扎进我后颈:\"你的神经束快被数据洪流撑爆了。\"针尾颤动的频率暴露出她指尖的颤抖,我这才注意到她唇色比平时苍白三个色号。
家族堡垒浮出云层时,我的解析眼自动触发预警模式。
六百三十七个热源分布在哥特式尖塔群中,其中十九个锁定着我们所在的飞行器。
当舷窗掠过中枢塔的瞬间,我看见倒悬在塔尖的青铜棺椁——那具本该沉睡三百年的棺材,此刻棺盖正错开三指宽的缝隙。
\"欢迎回家,第七席次子。\"机械门卫的眼球弹出身份认证界面时,贺萱突然把我推进检测光幕。
她的星辉症候群监测环疯狂闪烁,恰好掩盖了我藏在齿间的违禁药剂。
温热的血珠顺着她耳垂滴在我肩甲上,我闻见她发间紫藤萝的香气混进了铁锈味。
穿过第三道符文闸门的刹那,十七年来刻在肌肉里的警戒本能骤然苏醒。
走廊两侧的烛台全部换成噬光水晶,这种专门克制解析眼的矿石正在灼烧我的视网膜。
贺萱突然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她腕间的青铜残片突然竖立起来,像指南针似的指向档案室方向。
\"祭品还知道回来?\"拐角飘来的嗤笑让我按住腰间冰刃。
三个佩戴见习祭司徽章的家伙正在分食暗紫色果实,他们脚边的影子扭曲成多手多足的怪物。
贺萱突然剧烈咳嗽,她咳出的星辉把对方袖口的暗纹照得清清楚楚——那是负责看守永寂之间的守墓人图腾。
林修前辈的剑气就在这时扫过我的后颈。
他没入阴影前留下道冰棱,里面冻着半片带家族火漆的信函。
我借着扶贺萱起身的动作捏碎冰棱,羊皮纸残片上只有用血画的倒吊人塔罗牌——这张牌在家族密语里代表\"叛徒觉醒了\"。
贺萱的治愈光波第三次修复我开裂的指骨时,我们终于站在中枢塔的青铜巨门前。
门缝渗出的黑雾正在腐蚀贺萱的裙摆,她突然把额头抵在我颤抖的脊背上。
隔着战术背心,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用星图之力压制某股能量——或许是她藏在胸口的另一块神器碎片,又或许是她始终不愿透露的身世之谜。
\"请解除所有武装。\"机械管家的虹膜扫描仪卡在我的解析眼上,我故意让能量槽溢出两格。
当警报声响彻大厅时,贺萱腕间的青铜残片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趁着所有人捂耳朵的瞬间,我把藏在智齿里的记忆芯片弹进她发间。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二十七个悬挂在大厅穹顶的铜钟同时自鸣。
我数着钟摆晃动的频率,冷汗顺着脊椎浸透衬衣——三长两短,这是家族处刑日才会使用的丧钟节奏。
贺萱的指甲突然刺进我掌心,她在用摩尔斯电码警告我:头顶有活物在爬行。
(家族长老们的身影从黑雾中浮现时,我听见走廊传来锁链拖拽声。
那些曾经把我踩进训练场泥潭的\"兄弟们\",正嚼着人形何首乌朝审判厅走来)(续接上文审判厅前的对峙)
青铜巨门在我面前轰然闭合的瞬间,十七枚悬浮烛台突然熄灭。
贺萱扯了扯我的袖口,她脖颈的星图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成问号形状——这是只有我们俩懂的示警暗号。
“第七席次子,上前。”大长老的声音像生锈齿轮在耳膜上摩擦。
我单膝触地的瞬间,解析眼自动扫描到五个异常热源藏在长老席背后。
那些蠕动的轮廓让我想起遗迹里被斩首的活尸,但此刻更让我心惊的是贺萱突然倒抽冷气——她的星辉症候群监测环正在高频震动。
“听说你在雪山剖开了神话种的心脏?”三长老的烟斗喷出紫雾,烟雾里浮动着监视符文。
我垂眼盯着青砖缝隙里新长出的暗红色菌丝,它们正朝着我跪地的膝盖蜿蜒爬行。
秦羽突然从侧门闪进来,作战靴底沾着冰渣:“各位叔伯,小厨房新到的雪蛤汤要凉了。”他手里抛接的冰晶球里冻着半截蛇尾,那是我们约定好的撤退暗号。
四长老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向他,扫描红光在秦羽领口的血迹停留了0.3秒。
返回东厢房的路上,拐角阴影里突然伸出条腿。
我假装踉跄,战术靴后跟精准碾在对方脚趾关节处。
叶家旁支的叶明轩痛呼还没出口,贺萱的治愈光波已经糊在他脸上:“哎呀,叶公子怎么脸色发青?”
五个戴见习祭司徽章的家伙从回廊立柱后转出来。
领头的叶青阳嚼着人形何首乌,根须还在他嘴角蠕动:“听说次子大人在遗迹里捡了不少破烂?”他故意晃了晃腰间新得的噬魂铃,铃铛表面浮动的暗纹分明是永寂之间门上的封印咒。
秦羽突然掏出个玻璃瓶:“诸位见过雪山特产吗?”瓶子里荧光苔藓突然爆亮,刺得那帮人集体捂眼。
我趁机扫过他们装备——叶青阳靴底的污泥带着中枢塔地窖特有的腐臭味,而最后面那人腰带扣的划痕,和我三年前在训练场留下的剑痕完全吻合。
“你养的好狗。”叶青阳擦着生理性泪水冷笑。
我感觉到贺萱按在我后腰的手突然收紧,她的星辉正在我的战术腰带里凝结成微型爆破符。
林修前辈的剑气就在这时削掉叶青阳半截刘海。
他像幽灵般倚在飞檐上,酒葫芦里的液体泛着不正常的幽蓝:“小鬼,你爹没教过尊卑有序?”他指尖弹出的冰碴精准打在那帮人膝窝,扑通跪地声整齐得像是排练过。
回到临时居所,我盯着镜面倒影启动解析眼。
能量槽在拜见长老时被某种力量吸走了15%,后颈的银针残留显示贺萱偷偷给我注射了三倍剂量的镇定剂。
窗棂突然被冰晶敲响,秦羽倒吊在屋檐下冲我做鬼脸:“老叶他们今晚要去永寂之间‘值夜’。”
贺萱拆绷带的手顿了顿。
她腕间的青铜残片突然竖立,指向我藏在枕下的神器碎片:“中枢塔地下的能量波动,和雪山遗迹破封那晚的频率吻合度92%。”她蘸着药水在我掌心画了个倒三角——这是我们发现林修前辈剑穗暗码时发明的密语,代表“监视反转”。
我假装翻身碰倒水杯,借着擦拭桌面的动作把记忆芯片贴在桌底。
芯片里冻着方才解析眼捕捉到的异常数据:大长老袍角沾染的黏液检测出活尸dNA,而二长老茶盏里漂浮的,分明是青铜棺椁上脱落的锈屑。
凌晨三时的打更声传来时,贺萱突然剧烈咳嗽。
她假装失手打翻药箱,滚落的银针在地板拼出残缺的星图。
我盯着那图案瞳孔骤缩——这分明是钟楼地底三百米坐标的拓扑变形。
“该换药了。”她突然扯开我的衣领,医用棉签蘸着的根本不是碘伏。
当冰凉的液体渗入锁骨处的旧伤时,我眼前突然闪过记忆碎片:七岁那年被推进永寂之间试炼,黑暗中啃咬我脚踝的,正是长着青铜獠牙的活尸。
走廊传来机械管家的报时声,噬光水晶烛台开始新一轮充能。
我摸着齿间新藏的纳米胶囊,里面压缩着从秦羽冰晶球里提取的蛇毒样本。
贺萱突然把额头贴在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她的星辉顺着血管游走,暂时封住了我即将暴走的数据洪流。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吞没的刹那,我听见青铜棺椁方向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怀里的神器碎片突然发烫,烫得像是要熔穿战术背心——这和我们在雪山遗迹触发上古禁制时的温度曲线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