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了稿子,叶禾毫无感情地念了第一句,但看着后面冗长的一大段文字,陷入了沉思。
实在不想念,这么长一大段确定是给人读的。
不知道是哪个小可怜代笔,被窃取的劳动成果,原本想着先照着念完,奈何实在是太多了。仅仅只照着说了一句,也算不得浪费。
大伙们只看着台上的人念完一句后,啥事都还没说,就顿住了。齐齐就这么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毕竟站到现在挺久了的,抛开知情的人外,一些人听前面的人叭叭讲个半天,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到底要讲个什么事。
叶禾的脸他们是认识的,嘴上一直说着奇怪的话,似乎是想让他们加入他的组织。但看周围的气氛,也不知道小伙子到底犯了啥错。
话起了个头,就没了,这不纯粹让人着急吗。
底下的人个个都好奇不已,但高位者依旧对叶禾放心得很,对他们来说,说他们想听的话已经成为事实了。
叶禾将展平的纸又重新对折好,对着高处沿着折痕慢慢撕开,非常完美,没有一点失误,随后将碎纸片随手扔在一边,在空中轻飘飘的飞着,几秒过后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一些被风吹到了人群中。
不少人捡起来,但没个上下文的,也看不明白。
上面的人没有指示,台下的守卫们自然也没有动作。都这样了,安排这场戏的人还能沉得住气,着实让人佩服。叶禾撕纸的行为已经代表了她的立场或者想法,那就是明着告诉他们要反着来,就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
叶禾可不会觉得对方还对她抱有什么幻想。
他们这种人最要的就是面子,不用想就知道,上位者的脸色得黑成什么样子。
现在没做什么,只能说明对方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至于是什么时候,那便是叶禾说出过激言语的时刻。
这样便能以祸乱朝纲,蠹国害民的名头,就地正法。
也就是做做样子。
至于怎么样行为,说了什么言论算过激,这些自然是对方制定的,毕竟他们可是权利的象征。
即使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可能成为祸乱的证据,全凭他们的一句话。
但要是都人心惶惶了,谁还老老实实卖力得乖乖给他们赚钱吗。
明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尽管不听话可以用武力镇压,他们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去干活,但这都没有他们为了自己编织出来的美好生活,那么卖力还省事了。
台上本身不大,叶禾来回踱步,就绕了一圈回到原位了,似乎是在斟酌自己接下来的话。
“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一样是omega吧?”
最终还是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知道。”
不少人说出了声,也有人点头。
“那你们觉得那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有钱人。”
“君主他们。”
“……”
声音中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答案。
“那他们是不是全是Alhpa?这不是很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
并不是没人没想过这点,但资源权利都集中在他们的手上,更何况还有精锐的士兵,自己这种普通人又能怎么办呢?
活着就不错了,怎么还敢妄想更多。
叶禾点明到这里,就差挑破他们苦苦维持的假象了,总算是打算不忍了。
正要起身下令时,发现自己就像定住了一般,坐在位置动弹不得。想喊人求救,才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口。
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闹鬼了。看着周围人也一个个镇定自若得坐着,一阵恶寒从背脊一直窜到天灵盖子,这实在是难以用现有知识解释。
到底是什么时候做到的?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够让他们不得动弹?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即使想得再多也没往叶禾身上想。
毕竟叶禾从出监狱到现在都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也不认为她能够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之说。
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吗?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至少这么想可以让心里好受些。
底下的守卫们频频向高处看去,都没有看到手势或是命令,也只好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像条忠心耿耿的狗乖乖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现在没有人能打扰叶禾的话。
“我刚才那张稿子就是那些人让我读的,我要是不读,下场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那么我做错了什么?继承父亲的财产?还是为自身讨一个公平?都不是,错就错在我和你们一样是一个omega。”
毕竟生活了这么久,底下这么多人怎么不知道,还不是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孩子。
守卫们更加站不住了,这简直就是把主人的裤子脱下来,一个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使了个眼色,大家正想冲上前将叶禾控制住。身体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不得动弹,再难向前一步。
就连声音都不能发出,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只是他们还能通过眼神艰难交流。
不过嘛,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样,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我今天死了,是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还是退缩,你们心里清楚。”
毕竟原剧情就已经血淋淋地展现出来了。
原以为老实本分,识相退让,能换取更好的生活,可当你不想着反抗,一味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让你的生存环境加剧恶劣,直到你的价值被榨干为止。
众人个个沉默不语。
“你们不是不想反抗,只是一直在心中幻想着能有个英雄从天而降,救你们于水火之中,让你们啥都不用付出,没有任何压力的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叶禾的一番话戳中了在场多少人的心声。
“你们只是想要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过程一点都不想参与。相信你们在心里想怎么可能会赶尽杀绝,毕竟我们还有生育价值,没了我们,国家不就不存在了吗?
是啊,明明国家人民都是因为有你们才诞生的,但你们却不能享有权利,享有财富,甚至被剥削沦落成权贵的玩物。可他们又离不开你们,国家离不开人民,军队离不开人民,文化传承更离不开人民。你说可不可笑?
而你们还在异想天开,沉浸在他们承诺的美好幻想中无法自拔。他们只需要你们不停的生,Alpha有别的用处,omega便继续你们的噩梦。成为一个生育机器,直到不能生了就丢弃。
这样的日子怎么样?”
我相信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就不继续多说什么了,但无论我说得再多,只要你们的思想没有改变,这些都是白说。
当然你们还要生活,还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并且omega的体力本身就弱等等。”
举了不少理由来反驳自己前面说的话。
权利就像天平,当它只倾斜一端,就会有人去抗争。叶禾从来不认为以后会没人站出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众。
这样的人永远不缺。
原本低着头反思的人们,听到对方给他们找的借口,又重新把头抬起,搞不懂叶禾到底是要说什么,开头以为是要批评,现在又替他们找好了借口。
“我尊重你们每个人做出的选择,毕竟你们跟我接下来的决定没有半点关系。”
最后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在场不管是被迫听的还是认真听的人都一脸懵。
“各位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滋味怎么样啊?”
这番话自然是在对特定的人说的。
底下的人四处张望,才发现身边姿态怪异,一动不动的守卫们。顿然清醒过来,就叶禾说得那些,哪一条不是以下犯上的话,可直到说完都没有一个守卫来阻止。
一番话表明了这些人的情况都是叶禾做的,不止是权贵们震惊了,就连台下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改变了。
叶禾不是很在意他们各自在心里想什么。
不管是他们把她当成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也好,英雄也罢。
“你们说,我要不要趁现在把你们都杀掉呢?毕竟你们存在就是为了剥削我们omega诶。”
叶禾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上位者只能坐在位置上,不能动不能说话,想要辩解几句都做不到,只能瞪大眼睛用眼神哀求的看着台上站着的人。
没想到对方是扮猪吃老虎,只能悔不当初,现在攻防转换,自己真正成为了鱼肉,为了能够活命,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他们太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了,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是想说,你们死了那国家怎么办?”
叶禾自顾自的说,完全接受到他们的妥协和哀求。
“你们说得太对了。”
见对方这么说,看来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会以为我会让你们和国家一起去死吧?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凶残贪婪。”
其实这才是叶禾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即使他们死了,还会有下一批,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omega的想法。
“不过你们把我关起来的事,这事该怎么算?”
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被提了起来。
“你说怎么办呢,君主陛下?”
叶禾话音刚落,君主就发现自己能够活动了,也能说出话了。
这也再次证明了叶禾的能力非同小觑,随随便便就能控制人的行为,实力恐怖,更像是一种示威与威胁,也预示着如果他处理得不得当,很有可能就像那天自己说得话一样。
“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要是早知道这时的场景,说什么也不会惹上这个祖宗。
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现下的局势,只能想办法尽量让对方满意。
自己毕竟是君主,尽管是现在,颜面还是要保持住的,强装镇定地开口:“不知你想要什么?”
话语中不难听出一丝讨好之意。
这当然是他现在的想法, 当下形势所迫才会如此低三下四的。断定叶禾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如此,他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神力或者超能力什么的。
只要现在先假意满足对方的要求,然后等对方离开此地,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除掉。
不得不说,他心里想得真的挺好的。
当然叶禾也是个不客气的。
“自然是你的位置。”
君主听到这里,脸直接就黑了下来,没想到对方不仅胆子够大,也非常聪明。
如果答应了,他的面子不仅没了,之后也动不得她;如果不答应,现在他马上死然后她自己上位。
“好。”
这一句好,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咬着牙憋着气。
自己的性命和自己的颜面他还是分得清的。
对方老谋深算,叶禾都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审时度势,能够利落的做出判断,这可不是一天就能练出来的。
但这也侧面证明了他并不是权力的巅峰。
叶禾知道并不是全部的权贵都来了,一一看了看坐着的人,看来这些人都只是空有名头罢了。
难怪没看到几位男主,叶禾本以为这件事还比较重要的,毕竟没处理好,也会发生变故,但看来后面的人根本没有当回事。
可能也不认为她是一个硬茬子。
派了君主来镇镇场子就够了。
谁能料到叶禾非但是个硬茬子还是个烫手山芋呢。
既然对方都已经答应了,那这个傀儡君主叶禾还就是当定了。既然没能当上伯爵,那么君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见识君主这么潦草替换成功的众人:……玩呢
不过一个omega当上了君主,这可是第一个反抗成功的,这件事的意义重大。不少omega才反应过来,个个都神情激动,农民翻身把歌唱的雀跃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叶禾没让权贵高兴,也同时没想让他们高兴。
正激动着,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这场战争只是我一个人的胜利,谁让我不爽我都会让他不爽的。”
这句话的意义便是她不站在任何一方一边,只要惹到她,下场都不会好过,毕竟刚才才见识过对方的实力,就连前君主都要妥协。
英雄就是战争胜利方,而真理便是战争胜利方的思想。
叶禾从来就不想当什么英雄或者救世主,只不过看到了不公的行为,而自己有能力解决,并且这种方法够直接够简单罢了。
如果没能力就找有能力的解决。
她从来想得就十分简单,看见不公就解决,看见苦难能帮则帮,看见不爽的人就不相处,惹她的人就揍……
对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对方对她的态度。
如果人们对苦难不公的无动于衷,甚至习以为常,这比任何一种灾难还要毁天灭地。
虽然当上了君主,但之后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