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认得江振麟,如临大敌,“江少爷?江佐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江振麟扫视一眼,锁定二楼东角落有人把手的客房,直接推开掌柜,“滚开!”
掌柜哀求,“江少有话好说,小的还要做生意呢。”
江振麟怒视他一眼,“本少爷正是给你留颜面才上去说话。”
要不是林清婉相府嫡女的身份在,江振麟真想一剑劈了客栈,杀了那趁虚而入的混账。
一想到林清婉被陌生男人带来客栈,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被找到,他简直要疯。
“江少,您不能上去!”
掌柜非但拦不住,还被甩到一边,只能求菩萨保佑这火神爷千万别砸了他的店。
江振麟火气一来,脑子就不会转,否则也不会认不出赵琮身边的侍卫。
越靠近房间,他脚步越沉,脸色越冷。
侍卫横刀,“江佐领留步。”
江振麟咬牙,“既认得小爷,就把人送出来!否则,今儿别想活着出去!”
侍卫面面相觑,脸上写着,江家少爷疯了,来太子门前叫板?
“江佐领冷静。”
侍卫还没说完,眼前冷光一现,急忙侧身避开江振麟一脚,被迫后退至门前。
一连串动静炸出不少住客,许多人都认得江振麟,知道他脾气差,可不顾身份在这儿动手,他究竟要找谁?
楼下围观的人也变多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仓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江少爷闹上来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被江振麟这一闹,没事也得有事。
林清婉十分尴尬,“给大人添麻烦了,我···”
她还说完,就听江振麟声音更大了,“里头的人听着,小爷不管你是哪家的,不想脸上无光就赶紧开门!”
“江佐领,你再这么放肆,休怪我等不客气。”侍卫准备拔刀。
然而江振麟眼里只有紧闭的房门,满脑子浮现各种难以描述的画面,越想越难自控。没错,他还客气什么,难道等他们完事不成!
侍卫冷不防挨了江振麟一掌,打斗一触即发。
侍卫们顾忌江振麟身份没下死手,架不住他不要命似的纠缠,一脚踹破隔壁窗户,枫儿吓得哇哇大哭。
江振麟眼前的房门被仓盈推开,枫儿跑进来抱住赵琮小腿,“爹爹抱。”
江振麟气昏了头,看到枫儿腰上的暖白玉如遭雷击,他手下动作一顿,侍卫眼疾手快没了他的剑,把人押下。
赵琮弯腰,单手捞起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孩子,黑眸微微一眯,绽出锋利寒芒,“江、振、麟。”
这三个字裹着冰霜砸进江振麟耳朵,他满眼惊愕,太子?
怎么是太子!
江振麟旋即想到什么,挣扎着抬头,散着薄怒的眸子往屋里看了又看,除了浓郁的一股药草味,什么都没有。
林清婉呢?
相府。
管家火急火燎跑进来,“相爷,夫人,清婉小姐回来了!”
江肃和林氏对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林氏不耐烦,“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
管家喘了口气,“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童侍卫把小姐送回来的。”
江肃眉头一跳,太子?
林氏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江肃反应快,整理好衣裳亲自去门前迎。
林清婉还没想通大人身边的侍卫为何执意要送她回府,还让管家进去通报。按理说,大人不应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一秒就见江肃一脸凝重,脚步如飞而来,她心头一动,父亲二字已经到了嘴边。
但江肃的视线在童笛身上,“童护卫。”
“老臣惶恐,怎就惊动太子殿下了。”
林清婉瞳孔微缩,目光不由自主转向身边的童笛,见他抱拳行礼,“相爷不必客气。太子今日陪小殿下出来游玩,正巧遇到清婉小姐吐血,当时情况紧急,只能让太医先为小姐医治。”
“待小姐苏醒,就命属下把人送回来,免得相爷和夫人担心。”
林清婉眸光中波动明显,连江肃都发现了她的惊异和茫然。
那位大人竟是当朝太子。
那···他当初在水源镇真的是碰巧发现自己?
林清婉脑海瞬间闪过许多念头,每一个都似狂风掠过平静的心湖,眨眼工夫,她连呼吸都有些短促。
江肃躬身,“多谢太子救小女一命,老臣感激不敬。”
话音刚落,随江振麟出去找人的奴仆上气不接下气跑了回来,因太过畏惧激动,都没看见林清婉,直奔着江肃而来,扑通一跪,“相爷,少、少爷他···”
江肃轻咳一声,心里暗骂相府的下人越来越没规矩,嘴上却道,“清婉回来了,让阿麟不必再找了。”
“不是。”仆人颤抖着道,“少爷把、把太子的侍卫打了!”
江肃眼角一抽,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怎么回事?”
仆从不敢说,只急道,“相爷,您快救救少爷,太子让人把少爷送去京兆尹了。”
江肃心里又是一沉,下意识看向林清婉,虽说她也是一脸惊讶,可他觉得这事和她有关。
跑出去撞到太子被救,还命贴身侍卫送回府,阿麟出去找她,却打了太子侍卫?
若真被京兆尹论个什么罪,以后别想在骁骑营混了。
这事···麻烦了。
江肃到底是百官之首,从始至终未见慌乱,紧紧盯着那仆人,“见血了还是杀人了?”
仆人忙到,“见、见血。”
“太子侍卫只是牵制,是少爷出招狠戾。”
江肃闭了闭眼,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但太子此举···
他不能急。
童笛也假装一脸惊讶,“卑职已将清婉小姐完全送回府,这便告辞。”
江肃眼眸一亮,“童侍卫且慢,老臣管教无方,自要前去给太子赔罪,不如一起?”
童笛点头。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暮雪一听她回府,提着裙子就往门口跑,一出来先上下打量她一番,见人还好,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秋红随后也出来,“小姐,府医配好了解毒的药,奴婢也熬好了。”
林清婉见着她俩,心里发热,抬脚迈进门槛的时候才觉这个家有那么一点意义。
江燕婉也过来了,眼睛鼻子通红,“清婉妹妹可回来了,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真是罪过大了。”
“回来就好。”
“父亲母亲都能放心。”
林清婉看她毫发无伤,自己却险些横尸街头,说不难过是假。但她瞧着江燕婉的假惺惺忽然想明白了。
血脉、真假都不重要,原罪是她在外头长大,没有从小把教养和世家颜面刻在骨子里,而江燕婉只要站在那里,就是相府的门面。
所以江燕婉不会有事。
“让你失望了。”她冷冷回了一句。
江燕婉先是一怔,眼含委屈,故作坚强,“此事都是赖婆子不怀好意,与我没有关系。你别误会我。”
林清婉知道,自己误不误会根本不要紧。要紧的是江燕婉表面极力在为相府和睦做努力。
她看清了,但觉得恶心。
大概这就是她不能如母亲所愿成为江燕婉的缘故吧。
“你若是不心虚,来找我做什么。”
看着江燕婉极力控制情绪,林清婉觉得跟她们对着干,十分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