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鸡店,李子承抢着干活。
搬东西,为客人宰切鸡块,老练麻溜。
他瞧着文弱,这些日子,也被磨砺得毫无架子。
他心中清楚,他多做一些,夏知忧才能有时间歇息。
摊位上,一个中年妇女,挑选一只瞧着油水充足的熏鸡。
夏知忧面带笑容,接过熏鸡,准备宰切打包。
李子承从她手里夺过熏鸡,“你去歇歇,卯时便来店里,现已近午时,你一直不停歇,身子如何吃得消。”
“哟,姑娘,你家夫君待你可体贴。”挎着菜篮子的青色衣裳中年女子,面带笑容打趣。
夏知忧身子一滞,他们不止一次被人误会过。
李子承不解释,他认真处理熏鸡,切块装包,一气呵成。
“大姐,他不是我的夫君……他……他是我的哥哥。他还未说亲,姐姐有认识的好姑娘……”夏知忧耐心解释。
“大姐,你的熏鸡好了。”李子承将包好的熏鸡递给妇人,他打断夏知忧的话。
“公子瞧着温润如玉,竟还未说亲,那大姐帮你说家姑娘可好?”中年女子接过熏鸡,随着夏知忧的话说道。
中年女子说出夏知忧的话,她挤出一丝强笑。
“多谢大姐好意,小生暂时未想过成家。”李子承毫不犹豫拒绝。
大姐尴尬笑笑,给了银子离去。
李子承眼眶微红,清理货台,不说话。
夏知忧瞟他几眼,情绪复杂。
夏知忧瞧买香料回来的白芍,朝她走去,“白芍,可是买到那味大料。”
白芍小跑来,擦擦额上热汗。
斜对面不远处,另一家熏鸡店,高大肥胖的老板娘,很不服气。
夏知忧的店开张以后,他们家生意越来越差。
她恰好端盆水出来,瞧夏知忧路过,她唇角露抹冷笑。
趁夏知忧走近白芍时,她忙将盆里的水朝夏知忧脚上泼洒去。
突如其来的冷水泼来,溅湿夏知忧半身裙袍。
夏知忧讶异看向倒水的老板娘,身着紫红色衣裳的老板娘,满脸横肉,一双肥腻腻的大手端着水盆。
看似客套赔笑,唇角露抹得意的嘲讽。
忙碌的李子承瞥见这一幕,他张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奔赴来。
“哎呦喂,不好意思了,姑娘,没瞧见你。”老板娘阴阳怪气说道。
李子承挡于夏知忧身前,怒目瞪着老板娘,“你这是故意的!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如此行事?”
老板娘双手叉腰,尖着嗓子道,“哟,我都说了没瞧见,你一个大男人还想欺负我这小妇人不成?”
周围渐渐围拢一些人,观望这场纷争。
白芍冲过来,挽住夏知忧,怒斥老板娘,“你这妇人,明显是你故意的。”
“怎么?你们人多就有理,哎呦,大家来评评理。我不小心泼了这姑娘一点水,他们就联合起来欺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老板娘扯着嗓子大声哭喊,厚重的声音如是闷雷,仿若地动山摇。
她肥硕的身躯挡住两扇门,说出的言辞引得围观之人嘲笑。
“明明是你的错,怎还成我们的不是?”李子承气得浑身发抖,不甘示弱与之辩驳。
夏知忧扯一把李子承,朝前走,目光冷洌盯着老板娘。
她不作声,一步步往老板娘身边去,“你说我们人多欺负你?”
“可不是,我已给你道歉,你们还要不依不饶,非说我是故意的。”老板娘往后退,此女子的眼神有些吓人。
“是吗?”夏知忧冷笑一声,抓住老板娘手里的铜盆。
猛然朝她的方向一推,盆中剩下的水全泼她身上。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夏知忧面色如常,唇角微勾,一字一顿说道。
围观之人哗然,街坊皆知晓,这家熏鸡店老板娘,是这条街出了名的泼妇,小姑娘身薄体弱模样,也敢惹。
“……好你个小蹄子……你竟敢泼我……”老板娘柳眉倒竖,眸中迸发怒意。
她甩手扔掉铜盆,铜盆哐当砸地上,惊得众人退一步。
她张手就朝夏知忧扑来,李子承与白芍见状,迅速冲上来。
几人扭打一起,那女子不是省油的灯。
她双手乱舞,李子承想要抓住她的手,被她挠好几下,脖子上瞬间留下几条抓痕。
慌乱中,白芍也挨她一脚。
夏知忧不示弱,她抓起那女子头发,女子反手薅住她的头发。
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震彻天地,几人打得不可开交。
围观之人,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夏知忧这边三个人一起对付那女子,应是处上风。
李子承虽为男子,他文弱知礼,不会打架,拉扯的力道竟不足那女子二分之一。
白芍与夏知忧又是弱女子,她们那点劲,根本不是女子的对手。
他们三人对付她,显得吃力。
陆雪青牵着陆聿走来熏鸡店,老远瞧门口围一群人。
出何事,她提食盒的手一紧,腾腾跑过来。
眼前乱作一团的画面令她咂舌。
她将食盒搁地上,朝旁侧老婆子求助。“婆婆,帮我看一下孩子。”
老婆婆面善,朝她点了点头,护着陆聿。
转而,她对陆聿说道,“聿儿,你在这里,不许乱跑。”
言罢,她撸了袖子冲上去,“岂有此理,竟敢欺负我嫂子,我看你嫌命长了。”
说罢,她如一只发疯的小狗,猛然窜出。
说时迟,那时快,她抓起女人的头发使劲拽。
趁此,她拳打脚踢一顿乱攻击。
李子承愣住,茫然瞧着四个女子扭打一起,一时不知所措。
陆雪青的加入,那个妇人松开夏知忧。
夏知忧面色一惊,眼睛眨了眨,愣愣瞧着打得六亲不认的陆雪青。
白芍也松开手后退一步,错愕盯着陆雪青。
那个妇人正欲还手,被一顿乱捶,身子一晃,巨型躯体如一块大石砸地,一屁股坐地上。
“哎呦,打人了,街坊评评理,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竟敢如此猖狂……”妇人坐地上,又哭又闹,骂骂咧咧。
陆聿哪见这样的场面,看到夏知忧扯乱的头发,他惊得大哭。
他呜咽着摇摇晃晃朝夏知忧走来,夏知忧回身瞧见陆聿,俯身抱起他,“聿儿不哭……”
妇人还在继续撒泼,咒骂声不绝于耳。
夏知忧眼眶湿润,抵住陆聿额上亲吻。
有一天,她会狼狈成这番模样,她感觉血气翻腾,脑子晕晕沉沉。
咚——
现场失控时,抱着陆聿的夏知忧突然栽倒地,晕厥过去。
“呜……”再次受惊吓的陆聿哭得更大声。
“小姐——”
“夏姑娘——”
“嫂子——”
三人异口同声喊道,夏知忧晕倒,那个撒泼女子,忽地住了嘴。
她惊惧起身,紧紧盯着地上的夏知忧,脸色吓得苍白。
她刚才也没怎么打到她,他们几人控制住她,也没伤这个女子多狠,她不会有什么闪失?
李子承奔赴夏知忧身边,他心口起伏,张忙抱起夏知忧。
“夏姑娘……”李子承摇晃夏知忧,她没有任何回应。
白芍张忙将陆聿抱入怀中轻哄。
她目光又投向晕倒的夏知忧,她也哭得稀里哗啦,“李公子,快带小姐去医馆。”
李子承不由分说,抱起夏知忧,晃晃荡荡往医馆去。
陆雪青也不再管那个女人,大惊失色跟随其后。
老板娘身子发颤起身,顾不得狼狈,嘴里嘀咕,“……不会……不会出人命吧……”
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老板娘,她本长得粗壮,那几个姑娘清瘦。
虽有个男子,瞧着也是文文弱弱,哪是这个悍妇的对手。
人言可畏,老板娘如过街老鼠。
她胆怯退回店里,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