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八小姐被接进王府,她如愿嫁入王府。
她为夏知忧姊妹,按理,夏知忧为正妻,她好歹也可得侧室之名。
怎奈,虽将此事闹到皇贵妃,也只落妾侍名份。
一顶花轿,一袭粉衣,珠钗也没敢多饰,平日傲娇的大小姐,如同婢女迎进了王府。
临出门时,二姨娘叮嘱她,多些容忍,只要想办法诞下王爷子嗣,她还有翻身机会。
妾侍从后门进,且轿子不能进门。送亲嬷嬷手持银两,莲步轻移至门口。
“嬷嬷,可否给我家姑娘通融一下,一点意思,不成敬意。”送亲嬷嬷悄悄将银两递给管事嬷嬷。
只见青蓝色衣裳的管事嬷嬷后退一步,冷着脸淡淡说道,“嬷嬷,还请按规矩办事,王爷怪罪下来,老奴可担不起。”
送亲嬷嬷,叹息一声,回身走回轿辇处,“姑娘,按规矩,花轿不能入府门,你需走进去。”
春雨绵绵,八小姐掀开红色幕帘,探出身子,提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倔强目光投向壮阔的府邸。
偏门冷清,唯一个嬷嬷仰头迎她。
八小姐丫鬟啜泣一声,平举手至幕帘处,八小姐一手搭于她手背,走出花轿。
“小姐,我们进去吧。”
八小姐眸中泛出几颗晶莹,吐一口气,垂首跟着嬷嬷走进王府。
王府,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盆景花卉被雨水洗礼,更为葱郁。她无心欣赏,只有细雨冰寒拍打面颊的酸涩。
偌大的府邸,她的屋子却狭小阴暗,与府上盛景,形成对比。
还未歇下,管事嬷嬷声音尖刺提醒,“姑娘,该去给王爷与王妃奉茶。”
八小姐手上拳头握一力,福身低腰再次跟嬷嬷朝正堂走。
正堂正中央,陆秉川与夏知忧端坐褐色梨木雕花椅上,两侧立着几个粉衣丫鬟低眉颔首恭候。
夏知忧沉着脸,眸光流转,几分幽怨。陆秉川寒眸凌厉,淡淡睨视,两人脸色皆不好。
门口,八小姐脚步停滞一阵,陆秉川夫妻二人的脸色,她瞧得明白。
富贵险中求,只需迈出第一步,她定有法子坐上主位,如今受气,得脸色也无妨。
她乖顺轻移脚步行至陆秉川跟前,屈膝下跪,旁侧丫鬟端着茶水,递给她。
她探手捻起六菱茶杯,低眸颌首双手捧起茶杯,呈于陆秉川,“王爷,请喝茶。”
陆秉川未接,冷眼睨视她。
八小姐端着六菱杯,瓷杯的温度滚热,她双手轻颤,支立不稳。
半盏茶时间,陆秉川方才措置若裕接过茶杯,他未喝,转手搁置桌旁,茶水轻溅泼洒桌上。
屋中丫鬟婆子,大气不敢出。
“起来。”他的语气淡漠,他活这么大,从未被人要挟过,若不为保夏知忧一命,这样的女子,他断看不上。
八小姐梢梢抬眸,瞄他一眼,悻悻起身挪步夏知忧跟前,她恭敬跪地,再次朝夏知忧奉茶。
见她烫红手,夏知忧未再为难,俯身接茶杯。
八小姐眼含晶莹瞧她,眼见夏知忧指尖触碰茶杯,八小姐一手指轻扣往内里拨动,茶杯顺势朝她怀中倾倒。
夏知忧双眼一瞪,什么,又要与她玩心眼。
夏知忧眼疾手快,手指一勾,茶杯转向,杯中茶水泼她手上。
“啊——”
夏知忧惊叫一声,茶杯砰然落地。
陆秉川惊坐起身,奔赴她身边,抓住她的手,察看伤情。
“大胆,你竟敢烫伤王妃。”陆秉川踹一脚,踢向八小姐肩头,八小姐惊惧仰坐地上。
八小姐怔怔望着夏知忧,茶杯原本向自己泼,她如此狡猾,八小姐顿觉混沌。
本想烫伤自己扮可怜卖惨,一瞬,被夏知忧扭转局面。
“白芍,快去给王妃准备烫伤药。”陆秉川嘱咐白芍,他握着夏知忧的手,轻轻吹拂被烫伤处。
“妾身没事,八妹,六姐知晓,你我先前闹不愉快,你恨我不够大度,未第一时间迎你入府,竟不想,刚入府,你如此针对姐姐。”夏知忧抹抹眼角,依偎进陆秉川怀中,头靠在他胸膛,眼中挤出几颗晶莹。
八小姐缄口结舌,说不出一言,她未想这个别院长大的女子,竟也有如此心机。
“王爷,妾不够大度,因妾身心中在意王爷,只想与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竟不想,招来妹妹的不满。”夏知忧仰头含泪,注视陆秉川,秋眸甚是无辜。
若不了解她,她这番表心意,陆秉川恐当真,陆秉川嘴角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抬手轻拂夏知忧耳边垂落青丝,压低声音陪她作戏,“忧儿,本王知你心意,本王答应你,就算本王纳了姬妾,心中也唯你一人。夏乔氏,你别以为进了王府,本王就会怎样。本王心中只有我的爱妃,你烫伤王妃,不知尊卑,善妒心狠,本王罚你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好好反思己过。”
八小姐眸中噙泪,入府第一日,他们一唱一和收拾了她,她眼底泛出不甘瞥几眼夏知忧。
夏知忧唇边挂点冷笑,她先惹她,凭什么任由他们算计。夏知忧眸光寒凉,睨视八小姐,初见时的跋扈,此刻,唯有逶迤。
“贱妾领罚,一切是贱妾的错。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烫伤你,还请姐姐莫怪罪。先前种种,皆是妹妹的错,妹妹今后定然谦卑有礼伺候王爷与王妃,绝不会有半点不敬。”八小姐缓缓低眸,伏低姿态跪地磕头,再无任何傲气。
看来二姨娘调教得可以,如此忍辱负重,夏知忧心中揣测。
“退下去领罚。”陆秉川不耐烦挥挥手,八小姐起身抹抹眼泪,转身离开,她的丫鬟不服气扫一眼夏知忧,怏怏跟在她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