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鸿德殿,明安去了礼佛堂,给刘国后请安。
“冯嬷嬷,玉儿那丫头在您这用得可还趁手?”
“趁手,趁手!”冯嬷嬷迎了人往里走,“她呀,每天都有新玩意逗国后开心,我们都有点儿舍不得她了,呵呵……”
明安下滨南,把董玉留在了刘国后这,让母后底下的人教导她贵女礼仪,更是想让她与国后亲近亲近。
刘国后近期身子又有点不适,董玉正给她喂着药,刘国后却推开了。
明安轻轻地来到跟前,“母后!”
“嗯!回来啦!”刘国后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明安接过董玉手里的药,“您可不能跟我小时候一样,总要赖块糖才肯吃药!”
“呵呵,我哪能跟你这铁打的泼猴比,你年幼时一共也就喝过那么几次药,我这天天喝,口苦,不爱喝。”
“不爱喝就不喝了,出去走动走动,练皮实一点,总比喝药强。”
“呵呵,好,好!”刘国后嘴里说着好,可还是接过药一口气喝完了,随后被搀扶着走下了床。
来到后院,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刘国后舒了口气,“还是屋外好啊,连风都是自由的!”
自从刘国后把兵权上交后,她就一直居在深宫中,曾经叱咤战场的女将军,为了家国,固守在这方寸之地,不免让人唏嘘。
明安心疼母后,且心里有事,并未搭话。
“那妾室,是已经进门了?”
“是,云郎能得体己人,也能减轻我的愧疚。”
刘国后瞧着她有点憔悴的小脸,紧了紧她的手,以示安慰。
“母后宽心,长生无碍。”
“你无意于他,我当然知道你无碍,更不可能因为他纳妾就跑去散心。”
两人来到一座凉亭处坐落,刘国后摆手让其他人退了下去,“说吧,你这次去南先众部地界,查到了什么?”
明安原本有一堆的疑问想要问这曾经的南先部统领,可如今刘国后已不掌兵多年,且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明安到了嘴边的问题始终无法问出,她不想刘国后晚年还要忧心忡忡。
“没查到什么。”明安摇头,“只是有点奇怪,南先众部身处富庶的南边,为何那孙家还要偷偷储备军粮。”
“你是担心他们叛出?”
明安确实是有所担忧,可温家又有何理由这么做,朝廷待他们不薄,“区区五万军粮,想叛出恐怕不能!”
“这事国主和太子自会调查。可若说温家有叛出之心,依我看还不至于,依附复州,舍弃现在的权势地位,对温家毫无益处,且风险太大。”
刘国后拍拍大腿,捶了捶膝盖,“我了解温惊鸿,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铁老头,一生都非常敬服我父亲,你说他愚忠也好,不懂变通也罢,只要他还健在,温家就不可能背着刘家叛出。”
“虽然现在南先众部以温家为首,我这老太婆也不掌兵了,可刘家在南边耕耘多年,在南先众部中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温家无法完全掌控所有部众。”
“母后教训的是,长生多虑了。”明安低头接受国后的教诲。
“心细,智足,明承把你教得很好!”刘国后揉揉少女柔软的手腕,“可惜了这双玉手,若你能有那柔狳公主那般武艺,定能为一军之将,卫国安邦。”
明安抬头一笑,“女子本弱,习武强身,不怜而上,可嘉可取;男子先健,登峰造极,保家卫国,亦可歌可颂。”
“长生深知男女有别,天性使然,择优取长而用,方尽天泽。我这双手,无法持剑,可我这双手,同样能改变他人的命运,力殊道同!母后不必替长生惋惜。”
“嗯,好一个力殊道同!”刘国后再次感慨,“倘若刘家当初求娶的是你……说到底,毅儿终是没那个福分。”
明安听到这话,连忙撒娇,“母后,是女儿鲁莽,那时口不择言,未曾深交却妄下断言,斥责了少卿大人。”
“现在才认错,毫无诚意!”刘国后哭笑不得,戳了戳她额头,“不过你说的并不全错,毅儿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自是看重门第权势,可惜他虽天资聪颖,却为父亲所控,空有才学而不能守己,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母后,我骂了国舅爷儿子,听闻他气得不轻,您是他最敬爱的长姐,可得帮我周旋周旋!”
刘国后又戳了戳她额头,“早知如此,当初还放那么狠的话。”
“我那时,不是也在气头上嘛!”
朝廷政事,自有国主太子细查,明安在礼佛堂吃了颗定心丸,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回到姜府,明安躺下就睡。素娘轻手轻脚地给她掖好被子,虽然她已经是姨娘,可还是跟往常一样,亲自照料着姜云的起居。素娘轻轻扇着凉扇,看着单独在软榻上熟睡的美人,不禁感慨,多么善良美好的人儿呀!素娘内心是感激的,虽然明安才是那个正牌夫人,可现在素娘却把她当成自己妹妹一样照顾着,盼着她能舒心幸福。
阿玖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悄悄退了出来。明安已经给她和铁真定好了婚期,迟早有一天她是要离开的,难得有人能悉心照料好小公主,她也能心安。
待明安醒来时,曾容文和冯哲思已经在书房候着了。她简单地询问了下那天打赌的事情,“嗯,周放不再纠缠就好!你也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时间。滨南杨家少主就有劳二位了。”
“少夫人,您确定只是要我们教他行商?”
“是的,那小子虽然聪明,却傲娇。你们正好一位教他做事,一位教他做人!”
冯哲思欣然接过阿玖递过来的书信,并无异议,可曾容文却欲言又止。
明安知道他想问什么,“文叔,您以为如何才能让一个人铭记另外一个人的恩情?”
曾容文作揖回话,“锦上添花易求,雪中送炭难得!”
“不错,还有一点,虽然他已是我徒儿,可俗话说得好,只取不施必生怨言。我无意掌控杨家,可杨家要谋求长远,跟我安家同存共展,相互发扬,于他利大于弊,只有共赢,才能存久!”
“少夫人说得是!”
“你们手上的,一部分是我与南桑海岛少主邱无涯的来往书信,南桑群岛海产物资丰富,滨南靠海,相信杨家非常有兴趣拓展海上商路;另一部分,则是与柔狳公主的信件,西北柔狳的颜料是五洲一绝,待你们归来,凭借着明家和姜家的实力,从大长公主夫家王商底下谋出一条商路不成问题。”
底下二人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手上拿到的书信是何等的商机,对于两位商才而言,简直如获至宝,两人眉眼间尽是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