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朝堂越发混乱,丞相赵鞅轻咳了一声,这才缓步走出,扫视了眼前的众臣,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太常先珍本人。
“怎么,丞相大人似乎有话要说?莫不是丞相大人对于眼前之局,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了?”
先珍坦然一笑,对于这位百官之首,他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敬,当然了,也仅是尊敬罢了。
“太常说笑了,您乃是老成持重之人,既然您都出面了,老朽又有什么好说的。”
“然,尹伊乃是楚国老臣,贤名远播,想要邀他商谈,恐怕还是需要您老亲自出面,以您的地位和能力,想来是能够让那尹伊,重新敲定盟约内容吧!”
“不过,在此之前,老朽还是要提醒您老一句话,此次和楚使商谈 ,此前提出的三条要求,吾大晋需要尽数否决。”
“毕竟,就如同诸位将军所言的那样,楚人的三大条件 ,无论哪一项,对于我大晋来说,都是天大的羞辱,不是吗?”
此言一出,太常先珍的脸色,当即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到了极点。
和尹伊重新商谈,还要拒绝人家所有的条件,就这,还妄想达成盟约?
想屁吃呢?
真当人家尹伊是个废物吗?
再者说了,就算是尹伊他真的被说动,那他背后的楚皇又岂会甘心,楚皇不愿,这所谓的盟约,根本就无从谈起 。
“丞相大人,老朽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足 ,亲自参与此事,未免 。。。”
可就在先珍正准备推辞的时候,坐在龙位上的皇帝,却是率先开口了。
“哈哈,先卿这说的什么话,您可是我大晋六卿之首,此等大事,您自是当仁不让才是啊!”
“遥想当年,我大晋六卿氏族,皆是一心为国之臣,数位先辈,更是为国慷慨赴死,难不成,到了如今,先卿要推辞了不成?”
一下子,先珍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看着皇帝姬宇 ,几息都说不出话来。
这皇帝陛下还真的是好手段,开口便是对着他六卿氏族的七寸而来, 先祖功勋,乃是他们六卿氏族的底蕴支持,但同样的,也是限制他们的框架。
“陛下 ,涉及我大晋国事,老臣岂能推辞,然老臣终究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若是因为年迈,耽搁国事,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故而老臣建议,还是请陛下裁定一位年富力强,底蕴深厚之人,亲自主持此次和谈吧!”
这一下,问题又回到了皇帝身上,就连和楚国的应对 ,也都彻底的成为了和谈。
当然,被先珍这老不死的搞事情,皇帝自然也不会听之任之的。
“先卿,本来嘛,此事乃是您亲自所提,自当由您出面 最为适宜,若是您不能出面的话,也当指定一人才是 ,朕又怎么会越俎代庖,夺了先卿的功劳呢?”
这边皇帝的话,刚刚落下,丞相赵鞅便顺势开口了,前后衔接极为顺畅 ,丝毫不给先珍回话的机会 。
“陛下所言有理,常言道 ,一事不劳二主,太常既已裁定此事,又何必劳烦他人呢?”
“太常之子先都,正好于鸿胪寺任职 ,何不如着他亲自出面 ,负责此次和谈呢?”
“太常大人,您说呢?”
这一下,先珍的脸都要绿了 ,他本来出面,是为了逼迫皇帝的,可眼下 却怎么变成了他引火烧身了?
诚然,在今日之前,他确实知晓,楚人的底线是什么,但就算是如此,也根本达不到尽否的程度啊!
可问题是,此时此刻,他还能指定谁呢?
和楚人和谈,重新商定条约,本就是一件近乎于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皇帝将此事压在了他先珍身上,其他人,又怎么会 没事找事呢?
先爱卿既然无异议,那么,此事便这般定下了,先都,朕给你三日时间 ,断不可让朕失望啊!”
看着先珍吃瘪,皇帝此刻的心情,着实有些不错,就连和先都这个鸿胪寺卿说话,都带着几分欣喜。
可问题是,他这边欣喜了,先家父子这边可就惨淡了。
尽管皇帝陛下没有说完不成此事的惩罚,但以皇帝对六卿氏族的警惕,他先都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寺卿大人,别愣着了,您该接旨了!”
先都身侧,礼部左侍郎褚修安幽幽的提醒了起来,但那眼神之中嗤笑,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直以来,礼部和鸿胪寺之间的权限,都有些重叠,按理来说,礼部作为朝堂六部之一,该是掌握最大的权力才是。
然而,就因为先都这个鸿胪寺卿的缘故,在对外 关系上,他堂堂礼部,竟然要低人一头。
就好比此前的城门口迎接 ,礼部郎中面对鸿胪寺丞的强势,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归根到底,还不都是因为先都这个家伙,乃是太常先珍的子嗣吗?
但眼下好了,此等祸事 ,凌空砸在了先都身上,若是三日后没有结果,皇帝的怒火,可就真要由他先都承担了 。
先都愤愤然的看了褚修安 一眼,这才无奈的跪了下去,开口接旨起来。
这场关于楚使的朝堂纷争,也终于算是有了初步的应对之法 ,不过,谁也不知道,此事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就在朝堂纷争的时候,大晋的国土之上,正有好几支队伍,正在飞速的朝着国都赶呢?
朝会之后,太子姬牧便被皇帝陛下给带到了祖庙之中,以族规家法,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他强闯东宫,违背旨意的事情,才算是勉强过去。
不过,就算是如此,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还是被赶回了东宫,着其三日不准走出东宫一步,以示惩戒。
楚晋危机,也似乎在 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大晋所有的一切,都在 有条不紊的 进行着 ,而唯一差点闹起来的 ,也就只有六卿之首的先家了。
从皇宫走出来的那一刻, 鸿胪寺卿先都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作为人子,他不该如此放肆的。
可是,今日这事 ,若非是他父亲,又岂会落在他这个鸿胪寺卿的头上 呢?
甚至是,此时此刻,他都能够预想到,三日之后,皇帝是如何炮制他的了。
无妄之灾,飞来横祸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一切,都是他父亲推给他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