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悄然笼罩大地,万籁俱寂之中,一支长长的队伍正缓缓行进在官道之上。
为首人正是陆景泽。
行至潞州城外,陆景泽命将士们安营扎寨。
随着他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刻忙碌起来,有条不紊地搭建营帐、生火做饭。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安顿下来不久,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响彻夜空。
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一匹快马正急驰而来。
“全军警戒!”
刹那间,原本稍显松弛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士兵们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神情严肃,警觉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此次行军,押送大批粮草沿路北上进京,之后再由辎重兵转运至璃州。
虽说有军队护送,但面对一路上可能出没的各路悍匪强盗,仍不可掉以轻心。
那匹快马越来越近,马上之人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呼喊着:“送信!”
待其靠近营地后,迅速翻身下马,径直朝着人群走去。
来人满脸风尘仆仆之色,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才赶到此地。
“请问哪位是明将军?”
明轩从人群中走出,应道,“我就是,何事?”
那送信之人见状,快步上前,凑近明轩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昭昭姑娘托小人给您送来的信件,另外还有一包衣物,请将军查收。”
说罢,他递出一封书信。
令众将士散去,明轩亲自与送信人去取了包袱。
明轩拿着包袱,寻了个安静的角落,缓缓倚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上。
信件展开,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信中的字迹娟秀而工整,是昭昭最擅长的小楷。
明轩亲启:
见字如面,当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应已踏上去往璃州的路。
昭昭深知你胸怀保家卫国之志,此去更是为了大义,我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忍痛放你离开。
我们自幼便青梅竹马,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我们的未来,想来你也该是如此。
然而,今国家有难,你自当挺身而出。
我虽不舍,却也明白家国之重。
原谅我的胆大妄为。
我不愿成为你的羁绊。
但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望你能念着家中一直有人在等。
我会在家中为你祈祷,盼你平安归来。
待你归来,携手相伴,共度余生。
勿念,珍重!
读完信,明轩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他将信纸重新折好,小心翼翼放回信封之中。
明轩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感受到写信人的深情厚意一般。
随信一起送到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他随行衣物和耐放的吃食。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远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自己和怀中的包袱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直到陆景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明轩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原本要十几日的行程,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京城。
一到京城,甚至都来不及稍作歇息,明轩便拉着陆景泽进了宫面见帝王。
早在之前送回京城的信件当中,陆南城就已大致了解了明轩此番前来的目的。
所以,当明轩站在大殿之上,行礼参拜之后,陆南城还是犹豫着开口问道:“明轩,此事,你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听到皇帝发问,明轩连忙跪地叩头,语气坚定地道:“启禀陛下,臣已深思熟虑,决心要将璃州从敌军手中夺回,护好城中百姓!”
“即便朕数日前已派遣郑老将军前往璃州督战,你也仍坚持要亲自前往吗?”
面对圣上的质问,明轩毫无惧色,再次叩头说道:“请皇上宽恕臣狂妄,微臣深知郑老将军身经百战,经验极其丰富,但璃州地处边疆,与北境对峙已有多年之久,局势错综复杂!”
陆南城沉默良久。
下面跪着的明轩却先一步打破沉寂,“臣请战,愿与北境死战!望陛下允准!”
关于那场惨烈的战争,苏映雪并未详说,只是一带而过。
王秀秀明白,这是她的痛处,也不再多问。
只一点,让王秀秀不解。
“那姐姐又是如何嫁给王爷的?”
王秀秀有口无心,问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苏映雪却摆摆手,毫不在意。
“此事还要与一桩朝中旧事有关,但这并不是我该妄言揣测的,我能说的便是,王爷为了救我与煜年,只得无奈选择与我做名头上的假夫妻。”
听到这里,王秀秀不禁低声喃喃自语起来:“假夫妻……”
“没错,我与王爷虽有夫妻之名,但他与明轩兄弟相称,也是拿我当兄弟遗孀对待,就连每月初一十五来我院子里留宿,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尊严,却都是分榻而眠的。”
这下子王秀秀是真的震惊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煜年!煜年他?”
“得到明轩死讯时,我已有了明轩的骨肉,正在庄子上修养。”
在明轩前往璃州不久,苏映雪就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
甚至是在确定自己有了孩子的那一刻起,她便决定要留下他。
苏映雪不敢同爹爹娘亲讲,借着散心的借口,带着身边心腹去了庄子。
苏老爷苏夫人见苏映雪自明轩走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听闻她有这想法,自是允准下来。
苏映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煜年他并非王爷血脉,而是我与明轩的骨血。”
王秀秀心里很清楚,以苏映雪的为人,绝对没有理由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欺骗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仍然存在着太多的疑问,有很多地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于是,王秀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经过长时间的苦思冥想之后,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所有这些看似不合情理的地方,其根源恐怕都在于苏映雪口中所说的那件不容他人随意揣测的旧日往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