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言,陆景泽被解除禁足后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前去见了陆南城。
陆景泽此次前来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无暇绕弯子,一见面便直截了当。
“皇兄,我深知您不欲开战,无他,是为军费忧心忡忡,臣弟或有办法能解决。”
“什么办法?”
“京城上下,论有钱财积累,莫过于皇族国戚,既食百姓供奉,就该在危难之际为国献力!”
听到这里,陆南城眉头微皱,追问道:“你这话究竟意欲何为?”
“臣弟认为,应当废除贵族子弟罪而不查的陋习,同时令大理寺重启对各皇亲国戚家中子嗣的违法乱纪案子的调查,依法予以严惩!”
自大乾建国以来,皇亲国戚皆因其特殊身份而享受着种种特权。
即便是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子嗣在外惹下大祸,也多会被轻拿轻放,鲜有人敢于深究到底。
现如今朝中主和一派,多是老牌贵族。
陆景泽此番举动,实际上就是明目张胆地向他们勒索钱财
偏偏只要陆南城点头,这竹杠便能敲成。
陆景泽递上去的纸上,白纸黑字上清楚写明了各项罪名。
陆南城知道这臭小子不可能老老实实被关禁闭,却也没想到竟暗自筹划了如此大计。
罪名清清楚楚罗列在纸上,倘若不乖乖掏出银子来赎人,那么这些涉案之人就只能被送往璃州受罚。
陆南城眉头紧皱,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你可晓得如此行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陆景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臣弟知道,此计虽然能够迅速筹集到大量军资,但同时也几乎将京城中的大半大氏族彻底得罪了,如此一来,皇兄您在朝堂之上必将处于不利境地。”
听到这番话,陆南城不禁怒目圆睁,“既然你心知肚明,又怎敢如此口出狂言!”
“皇兄,先祖建国,仰仗氏族出力,是以重赏厚封,可自那以后,也饱尝其苦,自皇兄即位以来更是处处收氏族掣肘,我泱泱大乾,国土辽阔,为何国库却空荡荡的拿不出钱来?因为最肥沃的地方却不是在黎民百姓手上,而是被那些豪族壮绅死死攥住,他们不用交税,奴役底下百姓,只为将自己养的膘肥体壮!”
此时,那庄严肃穆的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犹如死一般沉寂
良久,陆南城缓缓吐言,“氏族弊累久已,要想根除,绝非一蹴而就。”
“可不破不立,若不去试,就永远不能将他们从朝中挖除,皇兄,璃州之事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那天之后,皇帝下令大理寺追溯十年内曾接待受理的所有有关氏族子弟为非作歹的案件。
此令一出,顿时在各氏族之间掀起轩然大波,引得众人皆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但即便怨言再多,也只得一一补上罚金。
不过,在此之中仍有那么几个桀骜不驯、不肯服管的氏族存在。
尽管已然洞悉皇帝主战的立场,但为了维护家族的尊严与脸面,竟公然与皇帝唱起对台戏。
他们宁可选择交出一些族人,也绝不愿依照陆南城所指示的那样缴纳罚金同意与北境开战。
此时此刻的陆南城表现得格外果断。
他当即就下达命令,迅速召集大批人马,准备派遣他们前往璃州筹备和谈事宜。
众所周知,璃州地势险要,局势更是复杂多变。
而此次最先被征召的那些世家公子们,却无一不是各自家族耗费数十年心血精心培育出来的接班人。
将他们派往危机重重的北境,表面上来看,似乎是陆南城对他们寄予厚望,委以重任,想要借此机会磨砺锻炼他们一番。
但实际上其真正意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
为保障家中精锐,众世家也终是不得不低头,缴纳罚金,同意北征。
至此,陆景泽被委任要职,参与国战筹粮工作。
也正是那个时候,陆景泽在沛州见到了明轩。
苏家冒天下之大不韪,知道陆景泽在沛州筹粮,放了明轩来见他一面。
一见到明轩,陆景泽就先是紧皱眉头。
明轩却是二话没说,直接便跪到了陆景泽面前。
“求靖王爷带臣回京!”
陆景泽见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明轩将军,皇兄已在筹备国战,你可放心,我们定会为明家,会为璃州百姓报仇!此战艰难,明家已然如此,我们定不能再叫明家断后了。”
明轩摇摇头,“国仇家恨,轩定不能置身事外,明家也还有明朗能传承家族,还望靖王殿下能助臣回京面见吾皇。”
说罢,明轩跪倒在地,久久不起。
“此次征粮,后日我便要折返回京,此期间你可再好好考虑,若你决心如此,我便应下。”
“多谢殿下!”